“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掃了眼向戈,沈襄問道。
“嗯,他就告訴我他姓君。”向戈順手翻過幼童的衣領,那裏用着金黃的絲線靈巧的繡了一個君字。
“嗯,他叫君相,是君家現在唯一的後人。”說着沈襄扭過頭看着向戈:“還記得那個英勇赴死的君擎天嗎?是他的後人。”
向戈面帶鄭重的道:“正因如此我才不會虧待他的。”
太越山十四家十幾年内被無數人壓迫欺淩最後九成人倒在金兵骠騎之下,讓無數正義之士聞之歎息扼腕,但對經曆那一戰的這幾個人最震撼的卻莫過于君擎天豪邁赴死的那一幕。
沈襄點點頭後回手取出一個玉炔遞了過去。
向戈接過玉炔一看,不禁微微歎息一聲。玉炔作卷曲龍形,龍張口露齒,背飾扉棱,龍身飾勾撤雲雷紋,玉炔的缺口一處雙鈎一個小小的君字,另一處卻是一個小洞挂着一條流蘇可以佩戴。
玉炔不大,放在手掌一掩就看不到了,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應該就是君家家主信器,誰佩戴他證明誰就是君家家主,沈襄既然将他交給自己想來偌大個君家就剩這一個人了。
“我說老向啊,你的對他好點,要知道君擎天他們可是從我身後沖進金兵骠騎的,你要是對他不好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你。”
項羿看着孩子悶聲悶語的威脅了向戈一句。
對于項羿威脅的話向戈并沒有反駁,那天君擎天他們明明有項羿在前,隻要心念一轉就可活命,可他們不單沒有逃走相反還舉起武器沖向金兵骠騎。雖然沒有人阻撓他們但是誰都知道心裏最不好受的絕對就是項羿,對旁人不說,對君相項羿絕對有理由也有資格說話。
“不行,光是交給你我不放心。”項羿呼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扶着桌子探過頭看着小君相:“老向,等他十六歲必須要上我清微山一趟,我教他兩手絕活,要不然我不放心。”
“行。”
項羿的話音剛落,向戈眉頭就是一挑,不容項羿回神大聲應諾。
如果是旁人,心高氣傲的向戈恐怕的怒顔出手,可落到項羿身上就是不同了,一則他也認爲項羿有義務幫助君相,二則他也認爲項羿這幾個人相對君相來說是座很大很大的靠山,爲徒弟多拉一座靠山他絕對義不容辭。
向戈都沒有想到剛剛收個徒弟他高傲的心就有了轉變,的确,在古人看來師徒如父子,一個當父親的爲了兒子如何退讓都不未過。
“項羿啊,這個因果結的可是不小呀。”
在一旁的沈襄并未插話,等向戈項羿兩個人爲了小君相當成一系列條件之後才淡淡的說了句。
項羿眉頭一展,很是舒心的坐了下來,歡心的道:“少爺,你說的對,人在天地間本身就和天地結了大因果,而托生爲人自然就和人結了大因果,既然本身就有了因果我爲什麽還要怕結因果呢。”
噗哧一聲,沈襄笑了,扭過頭仔細的看了看小君相,烏溜溜轉動着雙眼的君相他還不知道,就這這一會兒的功夫,關于一件影響終生的事情被兩個無良之人給決定了:“嗯,這孩子不錯,有大氣運,不比被古倫救走的那個邸阙差。”
“真的,有大氣運。”項羿一下子精神了,手舞足蹈道:“我就知道,有我和老向扶持,這孩子怎麽能差了呢。”說着項羿一雙小手直往懷裏掏。
“古倫救走那個孩子叫邸阙啊,邸家孩子,嗯,應該是有大氣運,飛箭臨身之時被人救走不是大氣運是什麽。”向戈點了點頭。
的确,邸阙當時是要比君相危險的多,君相至少還有個大人在保護,可邸阙卻是所有人中跑到最前的一個,也是第一個面臨飛箭的人,就這樣都被古倫給救走了,不是大氣運是什麽。
“古倫是驚天九人龍中金刀杜紹威的弟子,跟着他也差不了。”向戈擡頭向沈襄解釋道。
“哦,那就差不了,呵呵,如果古倫對邸阙那孩子不好了,無論是荀洛還是海休閣、空斷羽、陰無語、任水流都不會放過他的。”說完沈襄也笑了。
“找到了。”說着項羿從懷中掏出一個尺長短劍,啪的一下拍在桌上,然後得意的看着向戈。
“項羿,你确定把這個給他。”沈襄臉一冷,看着項羿。
短劍很短,從把手到劍尖也不過才一尺長,劍锷很短就是凸凸的一塊,握着劍把連手都卡不住,按向戈的眼光看,如果不是有個劍尖,說他是短劍不如說他是把折尺。
就這劍,他能幹什麽用。
“嗯,少爺,我決定了,這把清甯慧劍就交給他了。”項羿肯定的點了點頭。
項羿的決心讓沈襄很是無語,搖了搖頭拿起清甯慧劍,拇指一彈,劍‘滄浪’一聲清鳴彈了出來,劍身烏暗晦澀沒有一絲亮光,真的仿若私塾先生手中的戒尺,能讓學生害怕卻不能對成人産生威脅。
沈襄掃了項羿一眼後将清甯慧劍塞如小君相懷中,雙眼一淩随即一掌拍在小君相頂門喝道:“唵阿尾羅吽佉左洛,牢記在心。”
小君相猛然擡頭,靈慧在心應聲而喏。
“這,這是什麽??”向戈聞聽沈襄八字真言心神大震,頓時頭腦清明,仿佛世間皆得清淨。
沈襄慵懶的坐靠椅子上道:“文殊菩薩八字最勝威德心咒,沒有他的加持,清甯慧劍交給小君相無疑引火上身。”說完撇了撇嘴掃了項羿一眼。
項羿欣喜的看着小君相絲毫不在意少爺的臉色。
逍遙樓主人,那個清冷的年青人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絲毫不敢多嘴,他本是蒲州**大豪倉家的嫡傳少主之一倉家五少倉五陽,向來在蒲州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可就是在這自己的酒樓上,面對向戈的時候唯有強忍着膽怯,面還必須帶着微笑。
向戈不在意他,倉五陽也知道,這是自己身份不夠,倉家五少連與向戈說話的資格都不夠,如果不是知道向戈是何許人他早就大發雷霆了,不過此時向戈沒有發怒他就已經很樂了。
身爲江湖人,知道的越多膽子越小,說的不僅僅是年長者,他這個強挺着站在這的年青人也是一樣,如果不知道向戈是誰,他還不在意,可越清楚向戈是誰他的膽子就越小。
不過現在,倉五陽不感覺到膽怯了,而是震驚,接連不斷的震驚。
聽了幾個人輕松談話的他,心中震動一直不斷,向戈是誰他知道,那個幼童他忽略了,即使知道他是向戈收的徒弟也他忽略了,畢竟孩子太小。可這兩個人是誰呀,一個年紀和自己相仿,另一個更是垂髫童子,可他們和向戈說話的語氣根本就是平等的。
垂髫童子威脅向戈,對幼童不好找他算賬,可以看成是和向戈有關系,可随後那一個個的名字可是震撼人心的。
荀洛、金刀杜紹威、海休閣、任水流、空斷羽、陰無語,這都是什麽人啊,驚天九人龍啊。
驚天九人龍就這麽平平淡淡的從這幾個人口中說了出來,就如同說大街上的老張老李一般,最終倉五陽都麻木了。
“啊,向老哥來了,哈哈,怎麽不早說讓我也上來陪陪啊,見外了,見外了。”
就在倉五陽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豪邁的聲音傳了過來,人剛上樓梯,笨重的腳步聯通一連串的歡笑接踵而來。
“喏,倉雄,終南洛水間有數的大豪。”
待到來人走到近前時,向戈點着此人向沈襄介紹道。
來人是個高大魁梧的中年漢子,一襲潇灑的青綢長衫,透着貴氣,猛一看上去就如同一個渾身銅臭的商賈,誰能知道他是一個從終南山到洛水之間都威名顯赫的**大豪。
倉五陽是個小家夥,無論他是什麽身份在向戈面前都是小家夥,可倉雄卻不一樣,怎麽說他在江湖的地位都不亞于向戈。
向戈是能人,可再能的人他也不過是孤身一人,倉雄是不如向戈,但他有依靠,家族家世的威力硬生生的能将半人的實力提上一大步。
不過就算這樣,向戈仍然沒有起身,随意的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倉雄一點脾氣都沒有,自來熟的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小丁,把我特意從府上帶來的好酒拿過來。”
“好嘞,老爺。”小丁氣喘籲籲的抱着一甕酒壇跑了過來。
“啊,向老哥,這兩位是....”倉雄在身前碼上四個大碗後看着沈襄笑問道。
“老爺,這位爺可是我請上三樓的。”小丁一邊開啓封口一邊接口道。
“哦,小丁你小子什麽時候有這番見識了呢?”倉雄奇怪的看着小丁問道。
倉雄這不是沒話找話,他是真的很奇怪。逍遙樓三層可不是誰都能上來的,向戈能上,那是倉五陽發的話,沈襄主仆能上竟然是小丁請上的,這是爲什麽,倉雄可是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