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誰,好了師兄,你别動好好調息吧。”說完沈襄冷冷的回頭一掃:“裴述,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是,少爺。”
門外傳來裴述晴朗的聲音,聲音剛落,一道身影鬼魅般落在沈襄身前。
“幾位,請走吧。”
裴述笑笑的看着黑殺吳琴三個人,微笑間露出那口潔白的牙齒,俊美的面容,陽剛的氣質,充滿活力的體魄,就像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閃耀着他們的眼睛。
可不知道爲什麽,這麽陽光的青年,這麽可愛的微笑還有那潔白的牙齒,落入到黑殺個人的眼中卻隐隐的感覺到,裴述就仿佛披着陽光的惡魔一眼,張着血盆大口随時準備吞噬他們的血肉之軀,一點骨沫都不會留給他們。
“小子,想橫架梁是不是。”
赤手雲天中視線穿過裴述落入在南珪道長身上,眼看着南珪道長的氣色越來越好,他的心裏就越來越不安,怎麽說經過太越山流血日之後的南珪道長給人的威脅是最大的。
“動手,他們在拖延時間。”
想到這裏赤手雲天中回頭與血劍皓玉對視一眼後,一聲怒喝兩個人竟然十分默契的撲了上去。
“滾出去。”
裴述望着飛撲而來的兩道人影,一聲冷叱合身撲過,大手十分輕易的就撥開赤手雲天中的赤紅大手和血劍皓玉的帶血折扇,徑直抓住兩人的領口,順勢雙手一撇,如同抛動小貓小狗樣抛向還呆立不動的黑殺吳琴。
“是你,清屏羽士裴述。”
看到被裴述随意仍回的兩大殺手,黑殺吳琴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麽,臉色大變叫了一聲之後一個魚躍跳了起來,擡手接過雲天中和皓玉頭也不會的倉惶而逃。
牆上牆下,院裏院外的這些英雄豪傑、妖魔鬼怪們看到黑殺都倉惶逃蹿的樣子不由慌亂的越牆而走,連赤手雲天中和血劍皓玉都瞬間擊敗,黑殺都聞之而退,他們算什麽。
對于這些鬧劇沈襄看都未看,手腕翻轉,一掌拍在南珪道長胸口,雖看是一掌實際卻是一掌五影,五影按在五髒之上。
一掌五影拍出,頓時南珪道長就感覺到心頭火起,精神就是一震。
點燃心火,心火溝動腎水元精,腎水洶湧而出帶動肝木極速生長,肝藏血主疏洩,木極生長自然宣洩而出催動心火,火焚木而生土,脾土生血,血潤全身。
隻是在一掌五影拍過,南珪道長臉上灰敗之色瞬間消失,一種血肉之色浮現出來。
五行相生,脾土生金,肺金生水,一個輪回過後沈襄松開一直緊緊抓着的手,沉聲喝道:“沖開任督小周天。”
南珪道長五髒精壯,全身得到滋補,此時隻感覺血漿如注滾滾而動,聽得沈襄一聲道喝,頓時肺氣打開,吐出一口廢氣後深深一吸,全身真氣收攝沉入丹田,血動氣湧,丹田一口先天真氣直線而起,穿過黃庭宮,度過十二樓,踏過鵲橋度承漿,越過泥丸入紫府,通過三關圓滿周天運轉。
陰交陽而陰氣生,陽交陰而陽氣生,任督交而陰陽自長,隻此一個小周天搬運,南珪道長就氣血精氣補全,佝偻的身軀漸漸伸展起來。
“借此機會還不搬運大周天。”
見到機會難得,南珪道長正是氣血精氣充盈之時,沈襄再度一股青色氤氲之氣度過,随即大喝一聲。
南珪道長眼未睜,耳以聽明,也知道自己此時機會難得,體内氣血充盈幾乎不亞于三十壯年,遂任督二脈真氣鼓動如雷,丹田一道真氣直沖帶脈而出,帶脈能約束縱行之脈,足之三陰、三陽以及陰陽二跷脈皆受帶脈之約束。
帶脈能夠總束諸脈,使之得到調節和柔順。
此脈一通頓時南珪道長體内二十一道暗勁皆被牽動,但是這二十一道暗勁畢竟隻是一掌、一腿或是一劍附着而入,根本無法與南珪道長幾十年凝煉真氣相比,在南珪道長強橫真氣一撲之下就被鑲裹進去,沒有其他暗勁相助和牽制,暗勁一點反抗餘地都沒有就被吞沒進去,連點浪花都沒有翻起。
一道暗勁,一道經脈,又一道暗勁,又一道經脈。
南珪道長的大周天搬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行進着,凝煉的真氣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吞噬着。
二十一種暗勁或陰柔,或陰寒,或純陽,或炙熱,或飄逸,或沉穩,各有各的特點,南珪道長沒吞沒一道暗勁他的臉上都會浮現出一道暗勁特色,隻見他的臉上一會兒熱情如火,一會兒憂郁蔚藍,一會兒清新橙綠,一會兒莊重淡紫,就如同開了顔料鋪一般,爲顔料染成的色彩。
終于南珪道長輕啓雙唇,一口氣長長的籲出,随着氣息的噓出,他臉上的顔色也逐漸得變回到正常色。
長長、長長的一口氣能籲出丈外之遠,吹噓到厚重的大門之上淩厲如刀似箭,啪啪啪一陣拍打聲将那半面木門重重的退回,合上,聲音驚動太越山這些人擡眼觀望。
“好厲害,跟刀片一般。”
一片驚呼聲響起,所有人都被木門上那無數道裂痕所驚駭,這還是籲氣嗎?這吹到人身上都趕上淩遲了。
混雜在真氣内的糟粕被南珪道長借氣排出之後,猥瑣的面容上立刻顯露出分外紅潤,整個人的氣勢煥然一新,他直感覺到現在的狀态是幾十年前所未有的好。
“太好了,我身上一切桎梏都消失了,來來來,咱們師兄弟攜手出行,再度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幾日羁絆一朝脫困,南珪道長揚動着手中殘破鋸齒劍蠢蠢欲動,竟然還要出去厮殺。
一個人的氣質其實是最難改變的,可恰恰南珪道長這幾天的經曆可以說是他前半生從來沒有過的,積蓄幾十年的郁悶一朝爆發,前所未有的揚眉吐氣,前所未有的酣暢淋漓,好一番厮殺,倒在他劍下的人幾乎超越他前半生殺戮的總和,如此經曆任他是石人不改變也得改變。
幸好,幸好南珪道長最近十年聽從了沈襄的話,一直都在修持道心,否則怕不是要變成一個嗜血惡魔。
所以現在,即使南珪道長叫嚣着還要出去厮殺,那雙小眼還是那麽澄明。
沈襄笑着伸手奪下南珪道長那柄鋸齒長劍:“好了師兄,敵人都差不多了,還去厮殺誰去。”
“有的。”南珪道長手上一空,随即就發現那本鋸齒破劍已然落在沈襄手中,頓時不幹了,這劍雖然是普通長劍,而且已經殘破不堪大用了,但這柄劍可是見證了,也記載了他南珪道人是如何大發神威,血戮群雄的,如果被沈襄當破裂扔掉還不傷心死他。
“有的,有的,前幾日太越山被圍殺已經無法居住,我們通知山上讓他們遷居到汾州府這個大院裏,現在應該在路上呢吧。我要去迎迎他們,可别被劫殺了。”
一邊說着南珪道長一邊伸手去奪沈襄手中那柄破劍。
沈襄笑着躲着:“好了,好了,師兄我去,我去不成嗎,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正該好好休養,穩固根基的。”
“給我,給我,咦,我竟然奪不下。”
南珪道長左撲,沈襄左閃,南珪道長右撲,沈襄右閃。就在方寸之地沈襄輕盈的如同落葉一般随風飄動,任憑南珪道長上抓下抓飛一樣的纏繞,卻怎麽也奪不下沈襄手中的劍,不由得站在那裏怔住了。
這段時間南珪道長自我感覺良好,對于自己身手大漲而沾沾自喜,畢竟他的身手是經過殺戮群雄而得到驗證的,面對一群窮兇極惡的邪魔衆人南珪道長卻是如同殺雞宰羊一般的輕松。
而此時他又剛從重傷中恢複過來,正是氣血極爲旺盛,精力極爲充沛的時候,可就這樣他卻是拿這個小師弟一點辦法都沒有,看着沈襄揮灑自如飄逸如仙的樣子,剛剛升起的那一點點自傲、自大瞬間崩塌。
頹然的一笑,南珪道長自嘲的道:“我這腦袋,我和你比什麽,我哪有一點能比的地方。好了,你去吧,我在這養傷,哦對了,我這把劍你可不許給我扔了,那可是我的寶貝。”
看着南珪道長頹然的樣子,沈襄略略有些心痛的拍了拍師兄的肩膀笑道:“知道,知道了,不會給你扔掉的,我比你還寶貝他呢,他可是我師兄英勇英姿的見證啊。”
“哦,對,我可是你師兄。”
聽到沈襄一句我師兄,南珪道長頹然喪氣的樣子瞬間消失,仰着小腦袋猥瑣的笑了起來,是啊,就算我什麽都不是,可我是從上界而來的沈襄的師弟,哈,哈哈。
在大院内問過太越山來回的路線,裴述此時牽着馬車緩慢的向城外駛去。
沈襄看着淩亂的街道,看着大街兩旁百姓慌亂的臉,心中一股怒氣漸生:“太越山,恐怕此去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