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的撫掌贊歎聲從門外響起。
“不過是江湖人人都會的大路劍法,有什麽好的。咳咳...”
南珪道長大力的咳了兩聲後才慢慢的擡頭向門外望去,隻見一個中年文士拿着一柄折扇晃晃的走了進來。
“不然,雖然清屏劍法江湖人人會試,但是如道者這般去若驚鴻,輕盈曼妙的卻不多,可惜道長去了之後就不知還有幾人會。”
中年文士歎息了一聲,擺着折扇眼中露出明顯的惋惜。
“會的人有很多,我這兩腳貓算什麽,我師兄和我師弟都比我強多了。唉,好多年沒回山上看看了,聽說山上改變了很多,好想回去看看啊!!”
南珪道長搖了搖頭,剛剛不過動用一劍就扯動體内二十一股暗勁一陣翻滾,這讓衰弱的道爺身子一陣晃動,不得不靠長劍支撐才強自挺立起來。
這景象看得中年文士搖頭歎息,不禁對南珪道長的堅持透出一股欽佩來,無論立場如何,對于一個有大毅力能堅持的人,一個身受如此重傷爲了堅持毫不後退的人,都值得任何人從内心深處升起敬佩來。
感覺着越來越虛弱的身體,感覺着體内逐漸壓抑不住翻騰的内息,南珪道長擡起頭望向遙遠的天際,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思念來,似在思念遠方清屏山上的師兄師弟,又似乎在思念那些徒弟師侄,聽說他們道行和功力都大漲了。
“唉!!!”
悠悠的一聲悠歎低低的發出,南珪道長真的爲不能回山上看看而感到痛惜,他感覺到大劫來臨,自己恐怕是度不過了,他倒不爲自己殒身于此感到後悔,既然下得山來他就爲此有了準備,他唯一遺憾的是正銘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自己身隕于此就再沒人會理會他了,爲尋找他而努力了。
“唉!!”
中年文士折扇頂着左掌心用力的擰着、轉着,幽幽的發出一聲長歎,似乎是爲了自己奔波這一回感覺到後悔了。
本來他聽到南珪大殺四方的消息興奮不已,以爲來了能夠和南珪好好的戰上一次,可現在他看到南珪的樣子卻發現,自己怎麽都下不去手,南珪有傷他知道,可他卻不知道竟然會傷的這麽重。
“南珪老道,你說我怎麽才能對你下得去手呢?”
中年文士擰着鼻子皺着眉頭苦苦思索半天,最終無奈的問了一句。
“噗哧!!!!”
“噗哧!!!!”
中年文士的話一出口,頓時引得許多人失聲笑了出來。
“這個,我也不知道,你想怎麽下手就怎麽下手吧。我沒意見。”
甚至就連南珪道長都一時忘記身體的不适傻傻得擡起頭來脫口而出。
“噗哧!!!”
“噗哧!!!”
南珪道長的話一出口又引得一連串的笑聲,霎那間這個還飄散着濃濃血腥味的大院笑聲一片。
所有人都笑了,可中年文士沒笑,他的臉随着衆人的笑聲漸漸的變得難看起來,頓時南珪道長就知道不好。
“别笑了。”
一聲斷喝,南珪道長不大的聲音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傳來。
嘎的一下,幾乎就在南珪道長話音一落的時候,站在他身後的衆人同時停止了笑聲。可越是這樣卻越顯得牆頭牆下這些人的笑聲是那麽的突兀刺耳。
許時邪魔道中人猖狂蠻橫慣了,越是這樣越不知道收斂,相反還比起了誰的笑聲大而持久。
中年文士目光淩厲,棱角分明的唇角一翹,手中折扇就是一頓随即唰的一下扇開。
“不好!!”
别人沒有在意這名中年文士,南珪道長卻知道事情不妙,邪魔道中的人個個脾氣古怪難以琢磨,誰知道那下碰到他的忌諱,在他臉色大變的時候南珪道長就知道這笑絕對不是好笑。
果然,一道風起,青衫化作青色長虹輕盈漫步,折扇頂端如同神兵利刃一般一抹而過,高高挑起滿天頭顱如同繡女在舞蹈,抛散繡球遍地蓮。
繡球跳過跌落一地蓮花盛開,随後滿天血舞,陽光下折出萬點紅星,呈現一種邪異的血的美麗。
“嗤.......”
南珪道長身後十幾個人同時吸了一口冷氣,形成一股很大的聲音在院内響起。隻是霎那間,冷汗就濕透了後背,十幾個同時都感覺到脖子冷飕飕的,如果不是南珪道長一聲斷喝他們有果斷的聽從,恐怕這美麗的血的舞蹈中必然會有他們的參與,依從南珪道長的狀态恐怕根本阻撓不了這位煞星可怕的折扇。
如此一想,頓時後怕讓這些人幾乎說不出來。
“唉,難道不知道我血劍皓玉最見不得人笑話我嗎??”
中年文士冷冷的笑了一聲。
“血劍皓玉,你就是最喜歡浴血殺人的血劍皓玉。”
南珪道長一驚,費力的擡起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中年文士。
“哈哈,沒想到哦,竟然連血劍皓玉都出動了。好玩,真的很好玩。”
門外一閃,一個高大的漢子闖了進來,人未到爽朗的笑聲綿綿不絕的傳出很遠很遠。
“誰??”血劍皓玉皺了下眉頭扭頭喝道。
“我赤手雲天中。”大漢朗然笑道,聲震如雷。
“真有比我走的快的人,看來南珪老道行情不錯呀。”
血劍皓玉還沒說話的時候,一個冷然的聲音從赤手雲天中的背後傳了過來。
“好輕功,到了我的背後我才發現。”
赤手雲天中一個斜跨讓開中門位置,臉色一沉向外看去,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赫然站着一個黑衣中年人。
一張冷漠的面容,一雙無悲無喜的眼。
黑衣中年人如果不說話誰都不會在意他的存在,可當你看到那裏有人的時候,你就會發現,無論怎麽做你都無法忽略他的存在,你的視線你的心時時刻刻都會被他的存在而牽制,眼睛躲也躲不開,心裏放都放不下。
“你是誰??”
緊張的不僅僅是赤手雲天中,還有血劍皓玉,自視其高的他同樣也沒有發現這個黑衣中年人的存在,這種感覺讓他十分的不舒服也十分不服氣,不舒服不服氣,喝問出的口氣自然就不會很好。
“黑殺吳琴。”
黑衣中年人的回答十分平靜,沒有一絲起伏沒有一絲情調卻同時讓在場人變了臉色。
“黑殺吳琴,殺手之王。”
唰的一下,血劍皓玉和赤手雲天中同時閃開身子,謹慎的做出防衛。
黑殺吳琴絲毫沒有在意他們兩個,沒有絲毫情感的雙眸平平的注視着南珪道長。
“咳咳,你是來殺我的。”
面對兇名赫赫的殺手之王,南珪道長沒有一點害怕和慌張,相反還細細的打量起來,看了看黑殺的眼,看了看黑殺的臉,似乎對黑殺吳琴竟然能夠保持這種狀态十分的好奇。
黑殺吳琴眉頭一皺,他十分的不習慣有人這樣的看他,而且觀察細緻入微的還是一個猥瑣的老道士。
”啧啧,南珪老道,你敢這樣的看他,你不害怕他一怒把你分屍了。”
南珪道長咳了兩聲一笑道:“就算他一怒把我分屍了也不過就是個死而矣,我這樣了,都快要見閻王爺了還會怕誰。”
“誰敢動我師兄。”
冷不丁一個冰寒入骨的聲音從遠遠的地方傳了過來,從第一個字吐出聲音還似在遠遠,到最後一個字落下一個人影赫然站立在南珪道長身前。
“師兄,你的傷怎麽會這麽重。”
沒等這些人反應過來,來人已經一把拉住南珪道長的手,聲音冰寒而顫抖,幾乎能掉下冰渣來。
“師兄,叫我師兄。”
來人速度極快,等南珪道長感覺到手掌被人抓起時才反應過來,擡頭觀看時赫然發現一個年青人站在自己面前。這個年青人他并不認識,可那感覺是那麽的熟悉,那樣貌同樣是那麽的熟悉。
不認識,還熟悉,還叫他師兄,在這個世上能有這樣的人唯有讓他牽腸挂肚的清微山清屏峰五龍觀的師弟沈襄。
想到這裏南珪道長不由氣往上沖,體内暗勁幾乎嘣了出來,人一個恍惚一口鮮血險些噴出:“是我眼暈了,是我氣機紊亂大腦出現幻想了,不過還好,在臨死之前還能幻想到師弟,還能幻想到師弟成年的樣子,道祖對我不虧啊。”
嘴角胡須沾染着鮮血,南珪道長閉着眼睛嘴上喃喃的道。
“師兄。”
來人正是沈襄,緊趕慢趕終于在南珪道長最危機的時刻趕到,沈襄沒有想到南珪道長竟然會落入到如此地步,臉色灰敗,氣血紊亂,精氣枯竭,而就這個樣子竟然還在挂念這他。沈襄傻傻的望着迷亂狀态的南珪道長,從來沒有過的情感觸動了他的眼腺,一對淚滴刷的流淌下來。
強忍着悲痛,緊握着南珪道長的手臂一動,袍袖揮落,遮擋住兩人緊緊相握的雙手,一股青色氤氲直接從沈襄的大手度入到南珪道長體内,強力的調和着南珪道長體内的暗勁,柔和的滋潤着南珪道長枯竭的氣血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