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進入秋末,當感覺到今年這一整年的收成都要敗壞在田地裏的時候,顯然,這場雨來的恰是時候。
這場雨不僅僅是受到百姓的歡迎,同樣也受到軍卒将士們的熱烈歡迎,因爲下了雨那該死的戰事就會被推延,雖然大家都明知道這是自欺欺人,但仍然被人相信。
從昨夜開始淅淅瀝瀝落下的雨點,到現在驟然變成瓢潑大雨,大雨洗涮掉屋頂的灰塵,洗刷掉城市内一切的污濁,仿佛也把人們的眼睛洗得明亮了很多。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烈馬奔行的馬蹄聲從城牆外響了起來。
“該死,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闖城嗎?”
貓在城牆角躲雨的城防巡邏兵不由懶懶的擡頭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低聲咒罵起來。
“陳二,磨蹭什麽,去看看去。”
城牆角樓内一個中年漢子略略伸出頭輕罵了一聲。
“知道了,班頭。”
痞賴漢子滿臉的不願意揚起布衫遮着腦袋頂着雨跑了出去。
就在痞賴軍漢剛剛從垛口探出頭的時候,就看到河間路州府河間府城牆外,漆黑的夜色下一匹駿馬疾行奔來,遠遠的隐約可以看到馬上是一個健壯的漢子,漢子身前還橫着一個人,氣勢洶湧,一直沖到城牆之下才收住腳步。
“是條好馬。”痞賴軍漢低聲贊了句,抻着脖子大聲吼了一句:“兀那漢子,還不停下馬來,沖撞了河間府可是要殺頭的。”
城牆下馬上的漢子拎着馬背上的人迎着雨水擡起了頭,豪邁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河間府的将士很警覺呀,聽着了,我是晉陽城的王禀,我手中的是太越山十四友的十四俠項淨,給我看好了。”
說着壯漢健壯的大臂一輪,手臂下的人迎着雨水唰的一下飛上十幾米的城牆上。
“喂喂。”
痞賴漢子眼看着城牆下飛來的人,不由驚慌的連連呼喊。
看着飛上城牆的人,城牆下馬上壯漢微微歎息了一聲,左腿一磕馬肚,駿馬‘聿聿’叫了兩聲,調轉馬頭瞬間沒入到漆黑的夜色中。
“王禀!!!”
角樓内的漢子也一直關注着城牆下,聞聽王禀二字頓時不顧瓢潑大雨,唰的一下從窗戶直接飛了出來。
被王禀大手一揮投入到城牆上的項淨就在堪堪跌落地面的時候,突然感覺到鎖住經脈的勁氣嗖的一下消失了,眼看着頭面就要與地面接觸,不由腰勁一挺,勉強翻過身來,後背嘭的一下砸在地上。
不過,這時的項淨那裏顧得注意腰背痛還是不痛,一個鯉魚打挺直接躍了起來,大跨步落在女牆前,眼看着王禀騎着駿馬沒入到黑夜之中不由急了起來。
“王大人,王大人。”
可惜,空曠的天地之間隻有簌簌而落的雨水聲。
“這位項少俠....”
城防巡邏班頭也同樣聽到王禀的話,而太越十四友在晉陽城的事,無論是在河間路還是京西路從軍到民沒有不知道他們的,聽聞到這個被扔上城牆的就是太越十四友的十四俠項淨,不由他不小心。
“王大人,王大人。”
那知道項淨根本沒在意巡邏班頭的話,看着王禀人馬沒入到茫茫黑夜不由着急了,也不管城牆高大,手下用力一按直接從城牆上飛了下來。
“項少俠,項少俠。”
巡邏班頭一見項淨從城牆上跳了下去不禁着急起來,兩步沖到牆垛邊大聲叫了起來。
項淨飛身落在地下,略一猶豫,轉過頭來向着城牆高聲叫了起來:“晉陽城已破,百姓已經向河間府撤離,請向種大人通禀,盡早拿出策略來。”
一語言罷,項淨縱身而起,投身到茫茫黑夜之中。
“什麽,晉陽城已破,百姓撤離河間府。”
巡邏班頭聽到後不禁駭然,臉色大變,什麽都顧不上撒腿就往城内跑去。
大将王禀不知道如何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制服項淨不單沒有進入河間府,相反向晉陽城跑了回來,河間府前發生的一切,新用名号的白綢十三士石基等完全人不知道,他們正滿懷熱血等待着屬于他們的最後一戰。
幾百個好手分成兩路向龍山尾沖去,山勢并不是如何陡峭的山壁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幾個起落而已,人多勢衆又能互相呼應,所以對于山上有人狙擊他們并不在意。
兩個起落之後,金兵好手已然可以看到山巅之上站立着的十三個人來,這個時候金兵緊繃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意,十三個人,對于分成兩路攀登還剩餘百十人的金兵來說,人太少了。
“翰乜離,哈哈,竟然是你。”
左戰冷眼看到沖在最上方的一個飙猛漢子冷聲大笑起來,上前一步右腿輪圓,猛然一掃,頓時山上石頭混着潮濕的泥塊砰然飛濺,帶着無窮的勁力将山腰中所有金兵全部覆蓋。
“是你,左戰。”
飙猛漢子臉色一變,雙腳猛然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牢牢的吸在山壁之上,雙手輪圓一股浩然罡風升騰在頭頂,鋪天蓋地而來的石子土塊如同利箭射在石牆之上,紛紛跌落,對所有金兵産生不了絲毫威脅。
“沒用的,左戰今天就是你們太越十四友的死期。”
翰乜離一聲冷笑,雙掌一振,堆積在罡氣之上的石子土塊頓時反射回來,帶着更大的力道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激射向左戰。
左戰怒哼一聲,大袖一甩,一股罡風擋開反射而回的石子,左手同時一拂,滿地石子再度洞射而出,這一次石子呼嘯而來,顯然左戰怒了,石子上附加的力道不同剛才。
聽到石子呼嘯的聲音,翰乜離臉色一變,劈頭蓋臉飛來的石子他再也不敢像剛才那麽寫意的應付了,雙膝一曲一彈,如同跳蝦一般箭射而起,彎曲着腰間淩空撲了過去,線路異常詭異,不單單是躲過怒射而來的石子,更将雙方的距離大爲縮短。
翰乜離是躲過了左戰散花般的石子,可他身後的金兵卻沒有幾個能有他的功力,就在翰乜離落地再度彈起的時候,他身後已然慘叫聲疊起,左戰的怒火顯然讓這些金兵大受傷害。
僅僅幾聲慘叫之後翰乜離就聽到一連串的跌落聲,如此高度讓這些跌落的金兵險些摔成肉泥。
“再來。”
左戰看都不看跌落下去的金兵,他隻是看到翰乜離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緊逼,而自己的兩次出擊竟然全部無功而返,不禁的和翰乜離較起勁來。
石子翻飛,直接射向翰乜離,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一時間翰乜離如同一隻跳鼠一般在山壁上跳來跳去,無奈的躲閃,沒有一點前進的餘地。
“左戰!!!!”
端坐駿馬之上還要小心激射而來的石子的襲擊,銀可朮的臉一時間陰沉若水。
“竟然是太越十四友,翰乜離一個人上去根本不定用呀。”
“是啊,将軍,太越十四友武功超絕,十四個人裏就有一個高天級宗師,三個普天級宗師,剩餘的也都幾乎是地級頂峰好手,這個至高點難拿啊。”
銀可朮身後一個将軍也臉色不好的緊縮着眉頭。
“父親,讓我上吧。”
這時一個少年将軍驅馬上前,桀骜的叫了一聲。
“彀英,這裏不是你能參與的。”
銀可朮頭都沒回一句否了這個少年的請命。
“速去請伏地閣完顔宗主。”銀可朮冷然一聲低喝,随即大聲喝道:“所有都統以上職位都給我上。”
說完銀可朮一按馬頭,身披重甲撲上山壁,身勢迅猛可落地卻又飄飄間宛若飛燕,渺然無聲。
“啊呀,銀可朮竟然親自領兵殺上來了。”
邸星雙眼精光一閃頓時來了興緻,肩頭頂了牟攻一下人擠了過去。
“呵呵,老十手癢了。”
牟攻身子一縮,将位置讓了出去。
太越十四友裏面,左戰的功夫是公認的最強,天級高層巅峰,甚至有人推測恐怕都要突破天級達到神級領域,而剩下的就是老大石基、老十邸星和十一久荻,這三個人是初入天級的宗師水準,也就是常人說的普通天級,普天級,至于誰高誰低卻說不準。
高天級的左戰雙手紛飛竟然拿不下一個翰乜離,兩人一攻一防好似遊戲一般,也許就人奇怪,難道天級高層就這水準。
左戰也沒有辦法啊,誰讓翰乜離和他一樣,都是天級高層,也就是高天級。
雙方在晉陽城厮殺八個月之久,這個翰乜離和左戰就如同天敵一般,隻要兩人遇到絕對是天翻地覆的一番厮殺,左戰的那身重傷就是翰乜離與他人合擊而留下的。
今天,難得有這麽優勢的局面出現,左戰哪能不好好的瀉瀉怒火。
自然,知道他和翰乜離情況的兄弟們就沒辦法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