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北冥不理會甯無缺的胡謅,緊緊盯着許易道,“許兄,此事你看如何料理?我們決無異議。”
“掌什麽舵,我的事兒, 我要旁人掌什麽舵,想多了吧,老熊。”
甯無缺冷然道,“誰也别想斷老子機緣。”他當然知道熊北冥的意思,是要搏一把,可這回對面站着的是号稱“天意”的高段修士, 勝算實在太渺茫了。
“别搗亂,大事還是許易做主, 穩妥!”
金屍老曹依舊言簡意赅。
許易笑道, “聽這個意思,是要搏一把了,正合我意。甯小子,你要再廢話,就讓你睡覺。”
甯無缺才要龇牙,金屍老曹輕哼一聲,甯無缺才閉了嘴。
許易接着說,“其實,排除了天意之後,我心裏是敞亮的,不過是高段位的修士,能被派下來做找人這等事的,即便是高段修士,也是些墊底的貨,未必沒有一搏之力。”
這番分析一出,士氣稍振。
畢竟,幾人都是随着許易從下界打上來的, 下界修士的頂峰, 對上上界修士的底層,未必沒有一戰之力,許易已經幾次上演這種好戲了。
“還有一點,敵明我暗,若是操作的好,将大大提高勝算。”
熊北冥眼中放出光彩。
許易道,“戰不是主要的,探才是目的。道理很簡單,能殺掉一批,人家能派來第二批,甯小子的‘仙緣’,注定是斬不斷了。但若是能通過搜尋的人,探明白甯小子的去處和前路,若真的條件不錯,我們又何必苦苦抗拒呢?”
許易有他的私心。
他判斷甯無缺要去的地方,多半就是阿鯉和秋娃已經去的地方,秋娃和阿鯉在那裏到底會經曆什麽,他無從得知,難免擔心,這次助甯無缺,倒是個機會。
甯無缺一聽不管怎樣,總是避不過去,立時頹唐了。
熊北冥拍拍他肩膀,“大丈夫自當縱橫天下,何必作此小兒女狀,咱們弟兄的緣分深着呢,自有見面之期,即便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許兄,他可是号稱萬界之王,穿梭不停。”
許易面色發僵,什麽時候自己又有這诨号了,熊北冥是個正經人,極少開玩笑,想來也是爲了給甯無缺寬心,他還真不好不給面子。
甯無缺臉上的表情果然痛快不少,“行吧,幹就是了,旁的就不扯了,許老大,你說咋幹就咋幹。”
許易沉吟片刻道,“我猜明天正午,你會再度發作,而你的發作就是信号,若真有搜捕者肯定會再度找來。我一感應到動靜兒,你就進紫域空間,老曹,老熊,你們拿了四色印就避開,我矯飾了在左近打望打望,明天咱們就隻探探虛實,等探明白了,咱們再做下一步計劃。”
這是個謹慎的方案,熊北冥三人皆無異議,遂按此議施行。
許易思索片刻又道,“應急方案也不可不備,咱們……”
一番話說完,甯無缺直翻白眼,嗤道,“難怪你号稱萬界之王,你這麽陰,能不界界都通麽?”
“少跟我扯這四五六,我先睡了。”
許易招呼一句,便自睡去。
經曆的大陣仗太多了,四人都是大心髒,各自安睡,一覺睡到将近正午。
甯無缺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果然,等不多時,陽光灑金,落到洞窟邊上,甯無缺開始滿地翻滾,身體開始浮現出細密的鱗甲。
許易分出屍體留在原地,身形一晃,到了不遠處的山頂位置,靜心凝神将感知衍生到天空,死死鎖住方圓三千丈。
足足等待了半柱香,那渺渺天意再度從西向東蔓延過來。
許易掃出一道法力,山腳下的水塘炸開一團水花,屍體許易激發四色印,金屍老曹将翻滾的甯無缺躍入光門,四色印跌落,屍體許易持拿在手,和熊北冥,金屍老曹飛速向南遁走。
許易下得山頂,在甯無缺先前翻處的水塘邊坐了,取出一根魚竿,在岸邊坐了,開始垂釣。
爲做足悠閑模樣,他還在一邊置了四色菜肴,和一壺美酒。
隻是此刻的許易不僅變換了面目,連氣質也全變了,變臉是他自己的本事,變換氣質自然是荒魅的首尾。
此刻的許易看起來,就是一個有着微末道行的普通修士。
至于這種矯飾會不會被戳穿,許易提出過這方面的擔心,荒魅好似受到了侮辱,怒叱,“知道什麽叫屍灞麽,屍氣之精,天地靈氣的一種,用屍灞來矯飾,最爲天真自然,哪是能識破的……”
如今的荒魅極爲靠譜,他的保證,許易自是信得過的。
湖水幽幽,碧波輕漾,半柱香的工夫,許易釣上兩尾小魚,卻是釣起來便放生了,他雙目專注地盯着浮漂,精神卻更加專注,專注地捕捉上穹頂之上,因爲他竟然捕捉到兩道傳音。
“李兄,這踏馬真是邪了門兒了,又沒了,他可比沾了油的泥鳅還滑膩。”
“你說他會不會已經猜到我們的存在,所以,總會在關鍵時候遁走。”
“李兄,你是在說笑話麽,這麽多年,有過這樣的先例麽?”
“先例?他的存在就是先例,你瞧瞧吧銀符上有沒有這家夥的蹤迹了?他又成功地将天羅搜妖陣的痕迹抹去了,我看咱們怕是要和他僵持一陣兒了。”
“想要辦大事,哪有不困難的,你呀得練練心了,繼續這樣僵下去,我看你的第五枚種子,是别想種下去了。你看那釣魚的蝼蟻,釣上來,便放生了,他在做什麽?不正是在練心麽?”
“還真有個人兒,你别說,我還沒注意,紅焖肘子,秘制柴雞,這家夥好會享受,說實話,咱們這趟辛苦地來回穿梭,還真把我餓得不輕。對了,我推算,那家夥就是在這附近抹去消息的,若有動靜兒,這漁夫不可能不知道,我下去探探情況也好。”
話音方落,天空中落下一個黃面中年,面容尋常,眼神倒是犀利,那股子睥睨天下蒼生的勁頭,藏也藏不住。
“你!”
李兄焦躁不已,傳音道,“快給我滾回來,真當銀尊的法旨是紙糊的,張兄,你若是漏了行藏,銀尊能生吞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