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所經曆的一個個世界,可不就是這樣的麽,不停的封閉,不停的天花闆。
他從沒想過爲何這樣,現在聽了張方透徹而簡單的回答, 簡直大徹大悟。
“張兄可聽說過有人同時容納兩枚同系種子的事兒?”
許易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張方瞪圓了眼睛,“難怪你的劍芒中火系靈力竟能在那麽強大的雷霆真意下存在,原來你容納了兩枚火系種子,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張某也算開了眼界。”
此話一說,許易頓感失望。
張方道,“你也不必憂慮,修煉界什麽樣的奇葩都有, 越是你這種情況,越當往荒蕪邊界一行,那裏雖艱險邪惡,但最适合你這等惡人生存。”
許易微微一笑,“行了,就到這裏吧,張兄請回吧。”
“什麽!”
張方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許易道,“怎麽,不走還等着我留你過年?在我這兒,你我恩仇已消,至于你,愛怎麽想怎麽想,趕緊滾,别讓我又改變主意。”
蹭的一下,張方身影消失無蹤。
“你這又是何必, 讓我吞了他的屍氣,說不定能挖出更多的秘密,他和韓琦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肯定大有可挖。”
荒魅傳出意念道。
許易道,“不挖了,這個姓張的并不惹我讨厭,我現在是有良知的人了,事情不想做絕了。”
聽了這話,荒魅險些陷入昏迷,你有良知,你什麽心眼沒動,你是稻草也要榨出二兩油,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爲自己在荒蕪邊界,埋一顆釘子,物盡其用到這等程度,就問還有誰?
許易話音方落,一道聲音傳來,“當心韓琦,能做到妖主的位子上,絕非一般的四種子修士。他能動用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
正是張方傳音。
“看,我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吧。”
許易喟歎道。
荒魅腹诽道,“别人的心是肉長的,你的心是庚鐵澆築的蜂房。”口上卻還是道,“他說的不錯,妖主能動用的體量太大,不說妖主,一個龐道君在碧遊學宮的勢力,你可見了?那是體制的力量啊。”
許易深以爲然,他自然不會掉以輕心。
不過,目前,他還顧不上韓琦,他有重要的事要辦,那便是鑽研九轉成聖訣新浮現的功法“定元術”,此套神通極爲強大,光看全篇功法的綱目,他便忍不住激動。
豈料,他這邊才做好閉關事宜,如意珠有了動靜兒。
催開禁制,傳來消息的竟是熊北冥,此君在碧遊學宮世界,和他作别後,就入了昆侖墟,去尋覓屬于自己的機緣,一晃數年都沒有消息了,今日卻傳消息來,能傳消息來,說明此君已經出了碧遊學宮世界,來到了西洲。
果然,熊北冥說就在距祖廷不過千裏的東流島,急急說了事由,許易不敢怠慢,連忙趕了過去。
就在許易離開洞府,朝東流島趕去之際,祖廷和教宗交界山脈寒山主脈的頂峰雪嶺上,一場周流星位聚靈禁法,正在舉行。
施法之人,正是自稱閉關的欽天監正宋元。
整套周流星位聚靈禁法,所需要的能量和資源,幾乎是天量,有文字記載以來,這樣的禁陣,也沒激發過幾次。
此番,要求用此絕版禁陣聚靈的,不是别人,正是當今祖廷五大妖主之一的韓琦韓妖主。
他要聚的正是他獨子韓兵之靈。
韓兵已死,連屍氣都已飄散,神胎滅亡,哪裏還有靈可聚。
而此套禁陣的妙處,就在于引動星辰之力,搜羅大千,勾連出一縷殘魂,讓魂飛魄散的逝者,和生者再見最後一面。
然而,因爲勾連而來的隻是一縷殘魂,很可能已經失去了邏輯和記憶。
爲了最大程度的保留亡者的生前的記憶,所以布陣地點才選擇了這雪嶺,此處正是韓兵約見梅花七談判之所,也是他身死魂滅之地。
極大的代價,換來的可能是無效溝通,所以,此禁法才罕有人布置。
這些缺點,宋元再三提及,韓琦卻要一意孤行,宋元也隻有領命而行。
此刻,五枚珍貴的五系天品靈石,正擺在一個用無數秘寶雕刻出的印有繁複禁咒花紋的陣盤上,滿頭大汗的宋元,盤膝坐地,調息理氣了足有一個時辰,起身觀望天向,忽的,北鬥星的勺柄刺破雲層,顯露出來,宋元精神一震,“妖主大人,可以開始了。”
韓琦深吸一口氣,揮掌朝陣盤擊出一道靈力,滾滾靈力如江河灌海,一點點點亮陣盤。
轉瞬,已是近一個時辰,以韓琦的修爲,也忍不住身子發顫,眉頭凝出一層細密的水珠。
終于,陣盤的中心也被點亮,韓琦身子晃了幾晃,強忍着沒有摔倒,便在這時,五枚五系天品靈石,同時迸發出劇烈的光芒,下一瞬,竟熊熊燃燒起來。
陣盤和靈石熾烈的光亮,幾乎隻維持了一瞬,便即暗滅。
卻有數道光柱直沖天際,本來星鬥明亮的天空,忽然完全黑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整個天象劇變足足持續了一炷香的工夫,才歸于甯靜,夜色越發清幽,無邊的黑暗中,似乎有凄涼在肆意地生長。
宋元麻利地取出一塊銀色的細布,鋪在地上,又點燃一株安魂香,不多時,袅袅香煙竟要聚成一個人形,那人形極不穩定,飄飄浮浮,似乎随時都要潰散。
“兵兒,是你麽?”
韓琦輕聲呼喚,饒是以他的心智堅韌,已經帶了哭腔。
他才出聲,那道飄搖的人形立時潰散,宋元打出一道法力,化作護罩,将那人形勉強維持住,“妖主大人,血脈。”
韓琦猛地撤開衣衫,心口破出一滴暗黑的心血,宋元将那心血攝入,直接打入護罩内,那飄搖的人形終于安穩,形象也越發清晰起來,正是韓兵模樣,小人兒望向韓琦的眼神熟悉中帶着無盡的迷惘。
“時間不多了,妖主大人,抓緊時間。”
宋元急聲道。
韓琦道,“兵兒,是誰害了你,是誰害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