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同一本書了。内地版的作者叫徐子倩。”
徐子倩!他真想沖出門把他一把抓回來。那不就是曾經給他做過專訪的記者嗎?昨晚上他們還見過面。
“……内地版的印數不過5000冊,是一本沒有任何反響的書。我查了各家售書網站,都有存貨,看來賣得真不怎麽樣。”趙棟在電話那頭,一邊吃東西,一邊問他:“你是不是要電子版?”
“有辦法搞到嗎?”他看見桌上有餅幹,立刻感覺饑腸辘辘,于是拿了一塊塞進嘴裏。
“你在吃什麽?”趙棟問他。
“蘇打餅幹。你呢?”
“小籠包,我早上定的,剛剛送來。哈哈,”趙棟心情不錯,“電子版是不是?我剛剛查了這個徐子倩,他有個舊博客曾經連載過這本書,而且都連載完了。我已經整理好發到你的郵箱了。”
“真棒!阿棟!”他由衷地說,立刻打開自己的電子郵箱。
“查徐子倩很容易啦,他自己把什麽都攤在那裏了。”趙棟哈哈笑道:“至于你另外讓我查的那兩人,卓雲和胡不歸,嗯,都有檔案修改的痕迹,對方不是什麽超級高手,還是留下了操作痕迹,但要查他的IP地址還需要一點時間,我晚上再跟你聯系。”
“好。再見!”他心情極好地挂了電話。
電子信箱的信息顯示,他剛剛收到一封新的電子郵件。
“我是在一個服裝發布會上認識他的。他當時很漂亮,我馬上就被他吸引了。就是這樣。”“高總”厭煩地答道,他不想回答跟陳影有關的任何問題,可是這個警察卻揪住他問個不停。
“你說,他昨晚沒來找你?是不是?”趙城看他的目光,讓他覺得自己說的每句話都好像是謊話。
“當然沒有。”他斷然道。
“那爲什麽有人聽到你的艙室昨天半夜有争吵聲?”趙城盯着他的眼睛。
昨晚半夜,他的确在艙室裏跟一個女人吵架,但那不是陳影,更不是鄭海東,而是另一個女人。鄭海東離開他的生活之後,他就跟這個女人建立了新的關系。隻不過在上船的前三天,他們分手了。他沒想到,他也會在船上。他昨晚來找他,是想再續前緣,他自然是拒絕了。
不過他認爲沒必要向這個警察說明這一切。這是他的隐私!
“他肯定是聽錯了。昨天夜裏,我的艙室就我一個人。”他慢悠悠地說,随後朝一個服務生打了個響指。
20分鍾前,他剛從雷烈之的休息室出來,就被趙城逮個正着。趙城把他帶到餐廳,說是想跟他聊聊,但事實上卻是一次非正式的審訊。
“有人看見一個女人在今天淩晨5點左右離開了你的艙室。你如何解釋?”趙城的口氣說明他已經認定昨夜跟他見面的是陳影。
“他看錯了。”他道。
一個服務生走了過來。
“先生,有什麽需要?”
“給我A号套餐,謝謝。”他冷冰冰地吩咐。
服務生應聲而去。
“鍾先生,你是什麽時候知道他是變性人的?”趙城換了個問題。
“結婚後沒多久就發現了。”他忍不住咬了下牙根,這是他最不願意提起的事。
“可是,你是半年前才跟他離的婚,是不是?”
“是。”
“爲什麽那麽晚?”
“他不願意。他希望維持婚姻關系。”他想到陳影跪在他面前挽留他的情景,禁不住垂了下眼睛,“其實他對我不錯,簡直是無微不至的關懷,但知道他的過去後,我實在很難再對他付出感情……其實說到底,是我辜負了他。”
确實是他辜負了陳影,但他并不覺得自己虧欠了他。
“我不會跟陳影整夜待在一起,這是不可能的。”他道。
“那昨晚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是誰?”趙城不依不饒。
他不說話,目光漫無目的地在餐廳四周遊蕩。他決定守口如瓶,他不希望昨夜跟舊情人共處一室的消息最後傳到鄭海東的耳朵裏。
盛容每天都有第一餐喝杯美式咖啡的習慣。中午12點10分,他懶懶起床,發現休息室靜悄悄的,隻有他一個人。
咦,安妮到哪裏去了?
安妮是他帶上船的年輕助理,22歲,長得不漂亮,腦子也笨,做事還常常丢三落四的,但對他卻忠心耿耿。他知道萬事沒有十全十美,假如安妮在任何時候都能跟他同仇敵忾,又何必去在意他的某些弱智表現呢?他看了下手表,12點15分。這種時候,安妮能上哪兒去?難道是到甲闆上看明星去了?
蓦然,他想到了昨天晚上,在回船艙的路上,安妮問他的話。“小姐,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家?”
“隻要警察同意,我們随時可以回去。”
“可是,小姐,這裏發生了殺人案!”安妮聲音發抖,臉色蒼白,說話時,還不斷向兩邊張望,接着,他忽然停下腳步,“小姐,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他側耳傾聽。
“沒有,我什麽都沒聽見。”
“小姐,我剛才明明聽見腳步聲!”安妮瞪着一對小眼睛,說話的熱氣直噴到他的臉上,“小姐,我真的聽見了。你說,會不會有人在跟蹤我們?”
安妮的情緒影響了他,他慢慢轉過身,身後什麽都沒有。
“安妮,你不要吓自己!我告訴你,什麽都沒有。而且那個女殺人犯,有那麽多人追他,我看他也逃不掉!”
他沒告訴安妮,比起看那個會變魔術的女殺人犯,他更喜歡欣賞雷烈之臉上那瞬息萬變的表情。很久不見了,他有段時間似乎已經淡出了人們的視線,除了老朋友們,新一輩的年輕人誰還記得這位風流才子?如果沒有這次的激吻事件,他隻是過眼雲煙,跟那個女人一樣,隻能在唏噓和遺憾中慢慢咀嚼自己的過去。他本來不想上船的,但既然是他發的邀請,他想來想去還是來了。他還像過去一樣俊,一樣會說話,風度翩翩,笑話說得雲淡風輕,但當他若無其事地跟他打招呼的時候,他仍然想扇他的耳光。
“小姐,你能不能跟警察說說,讓我們先回去?我想回去了。”安妮的說話聲打斷了他的思路。這時他們已經站在了艙門口。
他們進入船艙後,安妮又求他。
“小姐,你跟警察說說嘛……這裏,真的太可怕了。”
“你在胡說什麽,這種時候,警察怎麽可能同意我們下船?”他沒理會安妮的情緒,脫下大衣,扔在安妮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