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覺怎麽樣?”他懶得再聽趙城說話,低頭問躺在長沙發上的雷烈之。後者的肩膀上中了一槍,但傷不重,其實隻是擦破了皮,醫生已經給他敷過藥了。
“不太舒服。”雷烈之微閉雙眼,看上去有點疲倦。
“那當然,剛剛受了傷嘛,不過,我沒想到張醫生居然帶着整套設備不算,連麻醉劑都帶着。”“高總”笑道。
“聽老杜說,他到哪裏都這樣,可能是職業習慣吧。”
“嗯,也許吧。”“高總”笑了笑,又問:“某些人在哪裏?”
“他現在去廚房了,我讓他去給我弄點吃的。”雷烈之也笑笑。
“對了,我剛剛一直想問你,不是讓你别到大廳來嗎,你爲什麽會在那時候突然跑過來?”
“我收到一條短信,是冒充警察發來的,說已經抓到了兇手,讓我到大廳去認人。顯然這是個圈套。我已經把這個号碼提供給警方了。”雷烈之道。
“呃咳”——船艙裏響起一聲裝模作樣的咳嗽,那是趙城的聲音。”高總”知道這個人又要發言了,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鍾先生。”果然,趙城開了口。
”高總”無奈地轉過身。
“還有什麽要問的,趙警官?”
“你最後一次看見你的前妻是什麽時候?”
”高總”想了想道:“上星期。”
“上星期?這麽說,你在這條船上,沒看見過你的前妻?”
“是的。”
“你隻接過他打來的電話?”
“對。”“高總”現在有點懷疑,陳影也許根本就不在這條船上,但如果是這樣,他又在哪裏?陳影說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趙城把目光轉向躺在沙發上的雷烈之。
“雷監獄長,你又是什麽時候接到陳影的電話的?”
“在儀式開始前大約40分鍾,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雷烈之虛弱地說。
“他跟你說了些什麽?”
“他說有事要跟我談,讓我在甲闆上等他,但我去了,他卻沒來,我打他的電話又一直沒人接。”
“你知道他要跟你說什麽嗎?”
”高總”道:“他在電話裏說,有人要殺雷烈之。關于這點,我已經告訴了Joe。”他看看雷烈之,以便與之達成共識,但忽然發現雷烈之在偷偷向他使眼色。
什麽事,Joe?他用眼神問雷烈之。這時趙城正好轉過身去。
“鍾先生,你那個電話的内容我已經聽過了,我想知道你接到這個電話後,有沒有在這條船上找過他?”趙城問道。
那個櫃子!看那個櫃子!雷烈之在用眼神告訴他。
他朝那個沙發對面的大櫃子望去,差點驚掉半條命。他看見櫃子下方露出很小的一截綠色布料,顔色跟鄭海東的“青蟲服”一模一樣。難道他在櫃子裏?對了,帶他去見警察的時候,他披上了他的綠外套,他說他冷。他真的在櫃子裏?他怎麽進去的?
“鍾先生?”趙城見他不答話,轉過身來。
“哦,那個,那個,我當然找過。”“高總”朝那個櫃子踱過去,不動聲色地靠在櫃子上擋住了那截衣服。“我找過。”他定了定神後答道,一擡眼,發現雷烈之在朝他笑。謝謝。他用眼神回應。
“這條船很大,你都找過了嗎?”
現在得盡快把這個讨厭的警察打發走。
“當然還沒有,船很大嘛……咦,Joe,你看上去臉色很不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會兒?”他故作擔憂地望着雷烈之。
後者馬上心領神會。
“嗯,我覺得傷口很痛,而且不知道爲什麽,現在頭也開始痛起來。”雷烈之痛苦地伸出那隻未受傷的手按住額頭。
“你看……趙警官,要不先讓他休息會兒?”“高總”問趙城。這時,他聽到背後的櫃子裏響起一陣響聲。鄭海東!你可别現在跑出來!你一出來,這個混蛋警察馬上就會以謀殺罪名把你逮捕!
叽叽嘎嘎……又一陣響動。
爲了掩蓋櫃子裏的聲音,他心慌意亂地大聲對趙城說:“警官!訊問案情也得看病人的實際情況吧!他現在需要休息!”
雷烈之緊閉雙眼,仰起頭發出一聲輕輕的呻吟。
趙城的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了兩下。
“好吧,我過會兒再來。”最後,他終于作出了讓步,但在出門的時候,又回頭對雷烈之說:“也許他還會再來襲擊你,我會安排人守在你門口。”
“謝謝。”雷烈之道。
趙城一走,”高總”立刻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身後的櫃門。他本以爲出現在他面前的會是受了驚吓的小漫畫家,但誰知,卻多了一個人。他看見鄭海東跟陳影一起并排躺在櫃子裏,鄭海東似乎神智不清,眼睛緊閉,身子扭來扭去,手還無意識地抓着陳影的黑色風衣,而陳影……
“是他嗎?”雷烈之在他身後輕聲問道。
“到底怎麽了?”
他打開櫃門,閃在了一邊。
“陳影!他、他、他……”雷烈之驚恐地捂住了嘴。
“死了。”“高總”說。
雷烈之怔怔地望着着櫃子裏的兩個女人。
“另一個呢?”
“還活着。”
“你真冷靜,志誠。”雷烈之不知所措地說。
“發生的事太多,我都麻木了。”“高總”把鄭海東從櫃子裏抱了出來,朝雷烈之所在的沙發走去,“你讓一讓。”他蠻橫地對雷烈之說。
“喂,我也受傷了。”
“那我總不能把他扔在地闆上吧?讓一讓,讓一讓。反正你有專門的醫生照顧。”“高總”不由分說地把鄭海東放到了雷烈之的身邊。雷烈之很不情願地讓出了一小塊地盤。
“醒醒,醒醒!”“高總”蹲在鄭海東的身邊,推他,搖他,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