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女孩。
等他把魚子醬小餅放入嘴裏時,才蓦然想起,剛才的那個女服務生很像明星。前不久因爲跟邢小羽鬧绯聞,滿世界都是明星的照片。鄭海東曾經仔細研究過他的長相,他覺得,雖然這個女孩身材火辣,但五官并不十分醒目,也就是說,他不是那種一眼就能被人在人群中認出的類型。所以,假如這個女孩穿上女服務生的裝束,在這裏大搖大擺地晃蕩,真的有可能會被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賓客們完全忽略。
那個女孩長得很像明星,尤其是那微微昂起頭的傲慢神情。可是,到底是不是他?他剛剛爲什麽那麽急?他要去哪裏?
鄭海東朝那個角落張望,發現一個身材高挑,穿着淡粉色絲綢晚禮服的靓麗女郎正站在那裏獨自飲酒。他認得這張臉,盛容,黎公子曾經的情人之一。過去,他曾經在很多電視劇裏出現過,但近幾年卻很少看見他的身影。
“喂!你一個人愣在這裏幹什麽?”有人拍了下他的肩。
他吓了一跳,回頭一看,是護工老郭。
“你到哪兒去了?”他問道。
“我跟幾個朋友聊了聊,對了,告訴你,黎公子的女人,今天有兩個沒到。”護工老郭道。
“是誰啊?”
鄭海東不說話。
“你還好意思說,你跟他說我死了。”
護工老郭瞄了他一眼,臉上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
“不是你自己跟我說你死了嗎?我是成全你,讓你安息。再說,我也想看看他聽了這消息後有什麽反應。”
這句話完全把鄭海東的注意力從女服務生身上拉了回來。
“他什麽反應?”他一邊啃魚子醬小餅,一邊小聲問。
“他備受打擊!他說他才到日本出差了一個星期,就把女朋友丢了。”
“還有呢?怎麽備受打擊了?”鄭海東知道自己不該問,但又實在很好奇。
護工老郭充滿嘲諷地斜睨了他一眼,道:“他先是打了一圈電話,沒有結果後,就跑到你家去找你。我碰到他的那次,他把車停在你家樓下已經兩天了,胡子拉碴的,對我說他沒等到你。這時,我告訴他,你搬家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他掉下了兩滴鳄魚的眼淚。”護工老郭很是幸災樂禍。
鄭海東聽到這裏,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其實你應該早點告訴他我搬家了。何必讓他在那裏等?”想到他的眼淚,他都沒嚼出魚子醬小餅的味道。
“我怕你再被他騙,也怕會再影響你寫稿。你一碰到他,就會變得很笨。不過,現在你們團聚了,我也不管了。我隻給你一個忠告,雖然他現在離婚了,但未必會跟你結婚;就算跟你結婚,也未必不會搞外遇。他就是這樣的人,你好自爲之。”護工老郭哼了一聲,鄭海東剛想聲明,自己現在根本就把鍾志誠當狗屎,護工老郭又說:“好了,不要說了,你剛剛在找什麽?我看你東張西望的。”
“我在找……”鄭海東這才想起了那個女服務生,立刻朝剛才的那個角落望去,可是盛容和那個女服務生都不見了。
“你在找誰?”護工老郭問他。
鄭海東還來不及回答,大廳的燈光忽然轉暗。兩人的注意力一起被吸引了過去。鄭海東看見,大廳的前方出現一個白色的聚光圈,正在大廳裏掃來掃去,最後終于在大廳前方一群打扮怪異的年輕人身上停了下來。
“好好先生樂隊……他們怎麽會來?……不對,怎麽這顔色……”鄭海東聽到護工老郭在他身邊嘀咕了一句。他想問好朋友在說什麽,但他的問題被淹沒在一片嘈雜的音樂聲中——那群年輕人開始起勁地撥弄各自手裏的樂器。
好吵啊!
五秒鍾後,嘈雜的樂聲終于漸漸轉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悠揚的吉他聲,接着一個身穿白色休閑裝,身形消瘦的男人,步履輕快地走到了大廳中央。
“喂,邢小羽換過衣服了!”鄭海東低聲說,但一轉頭,發現剛剛還在身邊的朋友他不見了蹤影。
咦?他到哪兒去了?
鄭海東四下張望起來,這時,邢小羽的聲音從麥克風裏傳來。
“非常感謝大家今天的光臨。很高興,今天我還是單身。”
台下響起一陣會心的笑聲。
“很多人問我,單身的日子到底怎麽樣?我想每個人對這兩個字的解釋都不同,對我來說,它意味着——”邢小羽有意識地停下來,神情平靜地注視着前方,眼睛裏微微帶着笑意。大廳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期待他的答案,就連鄭海東也忘記了自己該做的事——尋找好朋友他。他把目光投向大廳中央風度翩翩的邢小羽,跟所有人一樣屏息等待。
“孤獨。”
大約過了三秒鍾,這兩個字才緩緩從邢小羽的嘴裏飄出來。所有人都長籲了一口氣,緊接着,大廳裏響起一陣竊竊私語。鄭海東注意到,不同的人對他的話有不同的反應,有的人在點頭,有的人在笑他,有的人則在認真聆聽。
雖然邢小羽不是專業演員,但他真的很有表演天分,鄭海東想,而且是那種能夠控制全場氣氛的本色演出。
“我很幸運,有女服務生來爲我的孤獨畫上句号。”他朝台下伸出手,打扮靓麗的女服務生被牽了上來。
他真美!鄭海東心裏暗想。要是我到了40歲也有那麽美,就算少活20年我也願意!
邢小羽繼續說道:“動搖之後,才懂得堅定;失去過,才會學會珍惜。一場風波,令我們更了解互相的愛;四方壓力,使我們更體會到彼此的不可分割。很高興,女服務生已經答應嫁給我了。”說到這裏,邢小羽緩緩轉身低頭向他身邊的美女行了一個吻手禮。
“謝謝,女服務生。”他道。
大廳裏安靜了一秒鍾,接着,響起一陣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