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旭子不屑地撇了撇嘴。
觀察室内,江上卿忍不住還是問道:“不是不說話的麽,怎麽看這情勢,兩人還聊上了?”
曹副局長并沒有回答,旁邊的徐心卻不滿地制止道:“江副監獄長,你好歹安靜一會兒吧。”
江上卿還想說些什麽,但看大家都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看着審訊室,隻好閉上了嘴。
現在的史強,無論怎麽看都像是一個長期沉溺于文職工作而死腦筋的中年大叔,旭子的不屑一顧似乎也并沒有對他的情緒産生什麽影響,他繼續低頭翻看起文件來,一遍看一邊讀到:“2003年7月5日,海州市東安區瘋狂瑪麗酒吧,輪奸并殺死陪酒女郎1人。啧啧,女人你都殺,人家可才19歲啊,手段真夠狠的!”
“2004年3月9日,海州市藍天廣場,組織一百餘人聚衆鬥毆,打死2人,打傷30餘人。看來,你号召力還挺強啊。”
“2007年5月17日,名下南天門桑拿洗浴中心,發現自制槍支2把,冰毒540克,杜冷丁5支。喲呵,軍火、吸毒、賣淫,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你都幹啊!”
看史強侃侃而談,旭子更加不屑地說道:“老子就行,怎麽着?有本事抓我去坐牢啊?有種抓我沒種定罪,你們這群廢物,呸,還警察?他媽的一群飯桶。”
聽旭子如此貶低和藐視自己和部屬,觀察室内,曹副局長面容尴尬,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但他的笑容剛剛開始,就僵住了。
隻見史強突然躍起,與此同時甩出外套,竟一絲不差地罩在了監控攝像頭上。他蹲在審訊桌上,居高臨下,一把抓住旭子淩亂的頭發,湊到了他的面前,惡狠狠地說道:“定罪?有這個必要嗎?老子現在就能做了你!”
旭子驚恐的眼神看着被外套覆蓋的監控攝像頭,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違規執法,就……就不怕砸了飯碗嗎?”
“嗤!”史強模仿着旭子剛開始時不屑的表情說道:“掉飯碗?當然怕,不過,我好像忘了告訴你,老子可不是警察。”
說完,史強抓起桌子上的一份卷宗,墊在了旭子的臉上,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亂拳。
從出拳的淩厲勢頭和音響裏傳來的沉悶的“嘭嘭”聲中,觀察室内的衆人幾乎感同身受,江上卿問曹副局長道:“這……這又是哪一種刑訊方法?”
曹副局長自己也是目瞪口呆。
王政委問道:“需不需要幹涉?”
曹副局長搖搖頭:“不行,事先已經說好了的。”
江上卿道:“原來是早就預定好的節目啊,看來咱們還是落伍了啊。”
曹副局長聞言,連忙擺手道:“不不不,你誤會了,如果之前知道是這麽個情況,自然一定會重新考慮的,史強之前隻是和我商量着他審訊期間不希望别人打擾。”
“那現在這個樣子,您還不打算去打擾打擾?”徐心有些不忍地問道。
“不能。”
“看來您還是信守諾言的謙謙君子啊。”江上卿調侃道。
“我可不是僞君子,我是真小人。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個道理總得要明白吧。”曹副局長無奈道。
“他……是你的領導?”江上卿指着仍然在揮舞着拳頭的史強,驚訝地問道。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曹副局長的身上。
曹副局長說道:“他當然不是我的領導,但他的領導比我的領導大得多。所以,論起輩份來,他還是比我高一點。”
“哦!”江上卿恍然大悟道:“原來當官還有這麽論資排輩的,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受教了!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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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州監獄的領導們和曹副局長讨論領導序列問題的時候,旭子正承受着史強暴雨般拳頭的錘煉。
雖然隔着一本厚厚的卷宗,但史強每一拳的力量,都如同炮彈一樣幾乎沒有任何損耗地落在了旭子的臉上。開始的時候旭子還在堅持,他雖然不能動,嘴卻沒有閑着,辱罵聲透過厚厚的卷宗,顯得沉悶和嘶啞。
但是,旭子很快就确定史強并不是做做樣子,而是真的要把他往死裏打。于是,辱罵變成了求饒,在長時間的求饒無效之後,又變成了哀嚎。檔案袋的後面,一縷縷鮮血流了下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再這麽下去,要出人命了吧?”觀察室裏,徐心遲疑着問道。
曹副局長搖了搖頭,卻看不出到底是不知道,還是無可奈何。
王政委道:“實在不行……”
曹副局長擺擺手,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再等等看吧。”
他自言自語地歎了一口氣:“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漸漸地,哀嚎聲也沉寂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史強揮動的拳頭而緊張不已,現場陷入壓抑的沉寂之中。
終于,史強停止了攻擊,一個漂亮的轉身,回到了自己剛才的位置上,充當緩沖墊的卷宗依然還在手上,他似乎很惋惜地拿起一張紙巾,擦拭着上面的鮮血。
出乎意料的是,在經曆了如此強烈的捶打之後牛皮紙袋居然沒有一點破碎的痕迹。
“這樣精準的垂直用力,隻有接受過嚴格專業訓練的拳擊手才能做得到。”曹副局長敏銳地作出判斷。
同樣出乎意料的是,旭子的傷勢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嚴重,檔案袋移開後,他的臉上雖然鮮血淋漓,但卻看不出一點青紫的痕迹,他呻吟着掙紮了好幾次才勉強睜開眼睛,恰好看到了史強擦拭檔案袋的一幕。
“啧啧,真可惜,居然弄成這樣,這可是要保存二十年的重要卷宗呢,這麽多血漬,不知道還能不能去掉。”史強一副懊惱的表情,歎息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