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怎麽樣?”邢小羽攔住胡不歸問道。
“你不是要去确認紅外顯影是不是李丕的嗎?”胡不歸對邢小羽的突然出現非常奇怪。
“恩,已經确認過了,就是李丕。”邢小羽說道,随後再次追問,“情況怎麽樣?”
胡不歸興奮地眨了眨眼睛,把攥緊的拳頭在邢小羽面前展開,又迅速地縮了回去。
邢小羽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奮,但卻比胡不歸要冷靜地多:“你打算怎麽辦?”
“當然是交給特别調查組了!”胡不歸不假思索道,他的腳步也随着話音邁了出去。
“等等!”邢小羽再次攔住了胡不歸,把胡不歸硬拉到自己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忘了昨天‘高總’怎麽進組的事情了?”
胡不歸心中一悸。的确,自己的想法還是太簡單而敵人又太過強大,“高總”能夠在這樣一個敏感時刻受命于危難,恰恰說明特别調查組内部鬥争本身也很複雜,如果不幸交到了對方的手中……這份證據實在是獨一無二、彌足珍貴,胡不歸不敢冒險。
“那你說,該怎麽辦?”胡不歸問到。
“交給我,我會把它送給史隊。史隊會把它交給特别調查組中信得過的人。”邢小羽認真地看着胡不歸,鄭重說道。她的雙手伸到了胡不歸的面前。
胡不歸無法拒絕,他把這件至關重要的證據交到了邢小羽的手上。
邢小羽看着胡不歸點點頭,轉身快步離去。
走出幾步,邢小羽像是想起了什麽,回過頭來對胡不歸說道:“紅外監控雖然可以證明李丕的身份,但爲防萬一,你最好還是把視頻内容用光盤刻錄保存下來。”
“光盤保存?沒有那麽大的容量吧?”胡不歸說道。
“你傻啊!”邢小羽的臉上難得露出嗔怪的表情,眼神中的靈動讓胡不歸仿佛再次看到了機場上的那個可愛女孩。她的眼波流轉,說道:“你就這麽懶,不能把視頻剪輯一下嗎?”
胡不歸感到自己心神蕩漾,等他冷靜下來,邢小羽已經走遠了。
——————
下午一上班,胡不歸就拿着醫院藥庫和走廊監控視頻的拷貝來到了秦凱豐的辦公室前。
雖然胡不歸與秦凱豐素無交集,但在當前海州監獄主持工作的三個人中,他可以算是胡不歸唯一信任的人了。
胡不歸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他看了看時間,離上班還有5分鍾的時間。他暗笑自己還是沉不住氣,站在窗前等待起來。
秦凱豐的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毗鄰的窗台上擺放着幾盆很一般的花草。胡不歸拿着拷貝光盤,百無聊賴地看着花盆土壤裏的一隻螞蟻。
螞蟻正在搬運一粒谷粒。不知道是什麽樣得神奇旅途才能将這樣一粒谷粒從農場移到了這座行政樓裏的一座花盆。它搬運得非常費勁,花盆裏的每一粒土坷垃都像是山巒疊嶂一般地橫亘在螞蟻的面前。這隻孤獨的螞蟻,一會推着、一會扛着、一會拉着,一點一點地把谷粒向花盆的邊緣挪去。
但它注定是徒勞的。胡不歸已經發現,它搬運的這粒谷粒其實隻有一個空殼而已。
胡不歸暗自爲螞蟻的徒勞感到悲哀,試圖幫助它早些解除痛苦,他用手指把這個徒有空殼的谷粒拈起,放到離螞蟻很遠的地方。
但他的好意顯然被螞蟻誤解。螞蟻細長的觸須焦急地觸碰了幾下之後,開始沿着之前爬過的路往回搜索。沒有谷粒拖累的螞蟻爬行得飛快,很快再次發現了谷粒,于是,搬運的工作再次進行。
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胡不歸想到。
“這不是團委的小胡嗎?”一個年輕的女聲在走廊的另一頭響起。
胡不歸循聲望去,原來是組織科女幹事小王。胡不歸朝她打了個招呼,就看到她走了過來。
“找誰呢?”女幹事小王問道。
“找秦主任辦點事。”胡不歸故意把拷貝光盤在女幹事小王的面前晃了晃,免得欲蓋彌彰的煩惱。
“哦!可秦主任不在啊,上午開完會就去市裏辦事去了。”女幹事小王提醒道。
“原來這樣啊。”胡不歸的心裏有些失落,但卻不願意在女幹事小王面前表露,他說道:“謝謝王姐,那我回頭再來吧!”
“哎!那回見咯,看到秦主任的時候,我會幫你跟他說一聲的。”女幹事小王熱情地道别。
“小王,你是在和胡不歸說話嗎?”正在他們即将分離的時候,剛剛上班的王政委恰好路過樓梯口,他停住了腳步,向這裏望來。
“是的,王政委。”沒等胡不歸反應,女幹事小王就熱情地回應道。
“哦,讓他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吧。”王政委說完,就繼續上樓了。
女幹事小王并不需要再傳達王政委的要求了,她隻是用催促的眼神看了胡不歸一眼。
胡不歸朝女幹事小王微笑道别,把拷貝光盤塞進口袋,走上樓去。
——————
“小胡,進來,請坐。”王政委辦公室的門敞開着,胡不歸剛剛走到門口,王政委就招呼他進來。
胡不歸有些拘束,他上次來到這裏時,是因爲毆打“高總”作爲反面典型接受批評教育的。與上次的嚴厲訓斥不同,這一次王政委的态度非常熱情,甚至主動站起來幫胡不歸泡茶。
胡不歸受寵若驚,想要婉謝,王政委已經把一杯泡好的雪芽放到了胡不歸的面前,親切地說道:“中午剛上班,喝杯水醒醒腦子。”
胡不歸除了連聲道謝,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王政委把他按坐在座位上,又轉身關上門,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他看胡不歸拘謹的樣子,前傾着身子,招呼胡不歸道:“喝喝看,這茶還不賴。”
胡不歸隻得喝上一小口,茶香撲鼻,味道卻很淡。他并不擅長品茶,但還是擺出了一副享受的表情。
“小胡啊,之前的事情,我要向你道歉!雖然從事政治工作這麽多年,我有的時候還是思維定勢,考慮問題不夠長遠。”
如果說王政委的熱情招待讓胡不歸受寵若驚的話,那麽他現在的道歉就讓胡不歸誠惶誠恐了。胡不歸趕緊站起來,連忙擺手道:“政委,您再這麽說,我就真是無地自容了。”
可能是由于他的動作幅度太大,口袋裏放着的拷貝光盤滑落下來,掉在了地上。
王政委疑惑地看着胡不歸,問道:“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