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歸無奈之下,隻好回到機關禮堂,邢小羽正在布置會場。她忙得滿頭是汗,鬓角上垂下了幾滴汗珠。
邢小羽隻看了一眼胡不歸臉上的表情,就猜到了結果。她笑道:“又不是打了敗仗,看你這喪氣樣。”
胡不歸奇怪地說道:“我還沒彙報調查結果呢,你怎麽就猜到了。”
邢小羽舉起一隻手,香蔥般的手指指着胡不歸的臉龐,說道:“都寫在你這張臉上呢。”
胡不歸揉了揉臉頰,對着窗台上的窗戶照了照,歎道:“成大事者,喜怒不行于色,看來我的修爲……”
他的話突然頓住了。
從窗台望下去,胡不歸看到,“高總”正帶着獄政科的幾個年輕幹事和幾名特警從樓下快步走過。
邢小羽察覺到了胡不歸臉上的異樣,趕緊走上前來,“高總”他們已經走得有些遠了。她對海州監獄的布局并不太清楚,連忙問胡不歸道:“他們這是去哪個方向?”
胡不歸想了想,猛地一拍窗台,疾聲道:“醫院!鄭海東!”
他想也沒想,甚至沒去和邢小羽打招呼,就拔腿向外奔去。
由于趕得太急,剛跑到禮堂門口,迎面閃進一個人影,胡不歸來不及刹車,和來人撞了個滿懷。
胡不歸連聲道歉,剛要繼續奔跑,卻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撞到的這個人穿着的是白色警服。
在獄警中,警服的顔色分爲藍色和白色。藍色代表低級警察,白色代表高級警官。而在整個海州監獄,隻有4個人穿着白色警服。面前這個人,毫無疑問,就是王政委。
王政委愣了一下神,才反應過來,他微笑着對胡不歸說道:“是小胡嗎?怎麽,有什麽事趕這麽急啊?”
“我……”胡不歸一緊張,居然忘了該怎麽回答。
“風力掀天浪打頭,隻須一笑不須愁。年輕人,做事要沉得住氣啊!”王政委微笑着說道,他所站的位置恰好擋在門口,胡不歸再怎麽急着想出去,也是毫無辦法。
“走,和我一起進去看看,邢書記的會場布置得怎麽樣了。”
面對王政委盛情的邀請,胡不歸隻好悻悻地跟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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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騰騰的“高總”幾乎讓監獄醫院的所有人都茫然不知所措。
此刻正是醫院開始向犯人發早藥的時間,走廊裏的幾輛藥車和犯人護工們被檢查隊伍沖得七零八落。
“高總”記得,鄭海東的病房是在一樓左側靠裏的倒數第二個房間。這樣的情況,讓他很難辦,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無論從哪一頭開始,他都會失去最爲寶貴的先機。
既然沒有迂回的可能,“高總”隻能給自己找一個牽強的理由。
他一邊快步朝目标走着,一邊向對左右的人低聲說道:“分散開來,突擊檢查,不要打草驚蛇!誰要是破了局……”“高總”并沒有說下去,他淩厲的眼神直接說明了結果。
左右的人迅速散開來,隻有兩個特警隊員守在了“高總”的身邊。
走到倒數第二個房間門口,高總刹住了腳步,他轉過身,手一把抓住了門把手,剛要打開門,眼睛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到,鄭海東正撥拉着手心的三顆圓滾滾的白色藥丸,他甚至可以分辨出其中有一顆正是自己拿給李丕的!
旁邊的特警不知所以,想要伸手推開門。
“高總”察覺到他的行動,趕緊用手死死地抓住了特警伸出的手,另一隻手狠狠地擺了擺,死死地左右瞪了一眼,示意身邊的兩名特警不要動——給他1分鍾,隻要1分鍾,一切就都解決了!
擺平了身邊的兩個人,“高總”趕緊回過頭去,再次望着房内的情景。
他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犯人護工站到了鄭海東的床頭,他的身體恰好擋住了最關鍵的一部分,但從沒有遮擋到的那一部分還是可以判斷出,鄭海東已經舉起了水杯,準備服藥。
“高總”感覺自己喉嚨有些發緊,他對這個頭發花白的犯人護工發出了最怨毒的詛咒,這個該死的東西,遮擋了自己檢閱勝利果實的機會。
那就讓他來擔當下毒的罪名吧!這是他應得的懲罰!
“高總”再次把手放回了病房的門把手上。
從玻璃窗看進去,從動作的變化中,大概可以判斷出鄭海東已經吃完藥,等到鄭海東的水杯再次出現在床頭櫃上時,“高總”猛地擰開房門,一步跨入,另一隻手直指那個頭發花白的背影,厲聲吼道:“把他抓起來!”
話音剛落,“高總”才發現自己過于急躁了,現在一切都還沒有确定。但是,“高總”并沒有打算補救或是挽回,也沒有去顧及被特警一把按倒在地上哀嚎不已、連聲求饒的犯人護工老郭,他直直地盯着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鄭海東。
看吧!看吧!你還有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可以記住我——殺死你的幕後真兇!鄭海東,你的前半生爲雷烈之的升騰鋪路,你的死也将成爲我上升的階梯,你,還真是一個有價值的人!“高總”的内心狂喜般地獰笑着。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直到門外的人們、房間裏的兩名特警和被按倒在地上的犯人護工老郭都察覺出了異樣——時間在“高總”和鄭海東兩人之間仿佛停止了。
大家都莫名其妙,一個特警實在按捺不住,走到“高總”面前,小心地問道:“高主任,下面……我們怎麽辦?”
看“高總”完全沒有反應,特警隻好提高了嗓門。
“高總”像是突然活了過來,他詫異地看了看站在旁邊一臉迷茫的特警,又看了看仍然目瞪口呆但顯然仍然活着的鄭海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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