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隻不過略施小計,輕輕松松就讓萬裏浪在矢崎勘十的心裏,種下不信任的種子,将來一旦生根發芽,政保局想要獲取梅機關的信任,難度會變得非常大。”
“您這樣做的目的,是擔心政保局以後會和日本人沆瀣一氣,徹底變成日本人的一條瘋狗,對金陵政府的局勢造成威脅吧?”許睿陽笑着問道。
周坲海的手段很老練,上午十點鍾的飛機,早晨上班的時候進行通知,時間方面是綽綽有餘的,明故宮機場就在金陵城内,從政保局駐地到機場,也用不了多久,這是很正常的安排。
再說,柴山兼四郎又沒有特别交代,一定要萬裏浪到機場送行,周坲海能記得給你說一聲,這就是很大的面子,結果雖然有些糟糕,但這個人情,他是非要心領不可的。
周坲海是個在政治上有退路的人,投靠了軍統局,并且得到山城政府蔣總裁的親筆信承諾,沒有陳恭波那麽迫切,非得把政保局攥在自己手裏,可他也不希望政保局完全倒向日本人。
“是啊,政保局敢沖着林柏生和任援道的人下死手,這說明他背後肯定得到了日本人的默許甚至鼓動,或者是日本人在逼着他行動。政保局是我們軍事委員會的下屬部門,接收了來自特工總部和調查統計部的骨幹力量,具有很強的破壞力。”
“現如今的人心所向,老弟是知道的,但凡是明白人,都清楚日本人的前景黯淡,這場戰争是要打輸了,到時候山城政府秋後算賬,在金陵政府的這些人誰都逃不過,所以,腳踩兩條船甚至三條船的人很多,根本經不起調查。”
“日本人爲了支撐他們的戰争,迫切需要金陵政府的密切配合,對這種私下和山城政府特務機關有來往的人,是絕對不會手軟的,他們自己不能跳出來,擔心激化矛盾,破壞他們的搜刮和掠奪,政保局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按理說以老弟的實力和能力,是做這件事的最佳人選,萬裏浪根本和你沒法比,可他們卻不能這麽做。同樣,我也不能讓萬裏浪徹底投入日本人的懷抱,給目前的過渡局面造成極大隐患。”
“人都是有脾氣的,最近軍事委員會任援道那群人,對政保局打壓的太厲害,他不想吃這個虧,讓他自己的利益受損,就需要借助日本人的力量對抗上層的打壓,雙方是一拍即合。”周坲海說道。
爲什麽許睿陽不适合做這個事?
首先,他和日軍高級将領的關系非常密切,利益牢牢的捆綁在一起,跳出來得罪汪僞政府的官員和将領,這種遭人記恨的事情,日本人不願意讓自己的财神爺出面做,相處了這麽多年,這點保護還是可以體現的。
其次,海昌貿易公司還在和山城政府方面做戰略物資走私交易,這是誰都無法取代的重要任務,雖然現在走私的數量和以前沒法比,但再少,也是日軍支撐戰争的必要需求。
然後就回到老話題了,日本人不想讓急劇膨脹的特高署權勢過大,這不符合制衡的原則,所以呢,隻能選擇萬裏浪出來背黑鍋。
“院長說的對,不能讓萬裏浪的行事方式失去控制,我知道有很多人着急了,通過各種方式,去接觸軍統局、中統局甚至是各大戰區司令部,送錢、送房子、送女人,隻要抗戰勝利以後能保住一條命,什麽都能豁出去。”
“現在還不到時候啊,山城政府的那些特務機關太活躍,這樣下去要壞事的,淪陷區不是國統區,是日本人說了算,他們這麽肆無忌憚的搞策反,日本人又不是瞎子聾子,能容忍他們這麽做嗎?”
“我們說這些話肯定不合适,山城的那些人也聽不到耳朵裏,特務機關做事的首先原則就是保密,他們倒好,就差跑到大街上叫喊了,有萬裏浪采取措施給他們降降溫,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院長,你我的身份特殊,現在又是戴罪之身,要是軍統局的人被抓,戴老闆肯定要找我們出面保護,一次兩次可以,再多了怎麽辦呢?日本人又不是傻瓜,猜不到背後的用意?”許睿陽說道。
他不是不贊成山城政府的特務機關向汪僞政府的漢奸搞策反,這也是戰争的需要,應該搞!但這需要講究策略,更要注重保密,美軍對日本的軍事進攻,目前還沒有燒到日本的本土,現在就開始大張旗鼓搞策反,時機選的有點太早,真把淪陷區的日本特務當死人了?
“有道理,我也贊成你的觀點,這确實是個麻煩事。盡管日本失敗已經成爲定局,他們扛不住美軍的攻勢,一路敗退到家門口,可對于勝利的時間方面誰也把不準,三年兩年,還是四年五年?”
“隻要日本還沒有戰敗投降,我們就得老老實實守着金陵政府等待時機,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不能總是陪着軍統局玩遊戲,以日本派遣軍在華夏的強大武力,山城政府不可能造成什麽威脅,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
“瞧瞧他們打的這些戰役,實在沒法給人信心,甚至我在懷疑,日軍會不會借這個機會打到山城,端了蔣總裁的老窩!”周坲海笑着說道。
他現在是兩頭下注,雖然主動聯系了軍統局,與山城政府方面私下達成了合作條件,找到了退路,其實,他也不甘心失去現如今的權勢地位。
這個漢奸賣國賊,知道抗戰勝利以後沒有什麽好下場,即便蔣總裁和戴立兌現諾言,不讓他受到嚴懲,以後也沒有什麽前景可言,能在家混吃等死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呢,他并不希望日本侵略者這麽快戰敗,戰敗是大勢所趨,他沒有多少幻想,可是希望能拖多久拖多久,隻要日軍還在華夏一天,他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