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豫省的敵我态勢是,黃河以北的地區,都已經被日軍華北方面軍完全占據,豫省東部地區的開封及周邊地區也陷入敵手,南邊的信陽則是控制在日軍第十一軍的手裏。
日軍如果隻是爲了打通平漢線,沒必要非得進攻重兵把守的洛陽,除了政治意義外,有可能還考慮到隴海鐵路。
隴海鐵路在豫省的境内,從彭城站開始,經過商丘和開封,如果再連接商都、荥陽、鞏義和洛陽,向西一直抵達靈寶,這段鐵路的貫通,對日軍進攻長安或者對山城發動進攻,那是非常有利的。
商都是平漢鐵路和隴海鐵路的交通樞紐,日本一直都沒有拿下商都,是怎麽連接這兩條鐵路運輸線的呢?
因爲山城政府爲了阻止日軍進攻,在花園口炸開了黃河大堤,黃河由此而改道,老黃河斷水以後,具備了修築鐵路的條件,日軍就從黃河以北的新鄉,修了一條鐵路到開封。
日軍爲了修建新開鐵路,還把清朝時期修築的,從豫省浚縣道口鎮到晉省河内縣清化鎮的道清鐵路拆了一部分。
“許君,前段時間,西田班的顧問因爲幹預政保局的工作,延誤了時機,導緻軍統局在昆山的聯絡站逃脫了抓捕,爲此,華中派遣憲兵隊司令部和梅機關,勒令西田班的這些顧問全部撤出政保局,這件事你知道嗎?”木下榮市笑着問道。
談話的内容涉及到了帝國軍部的高度軍事機密,他作爲憲兵隊的司令官,也不願意談得太深了。
更何況,川本芳太郎少将并不負責作戰,因爲擔任着第十三軍的特務部長,也是即将上任的派遣軍副總參謀長,還要出任駐滬陸軍部的部長,身兼三職比較特殊,所以下村定才沒有隐瞞他,可他知道的消息,其實也沒多少,問多了彼此都尴尬。
“我當時就在金陵,也略微聽到過一些風聲,西田次郎總是改不掉這個喜歡亂伸手的毛病,本職工作都沒有做好,淨搞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在我看來,他隻适合做政府官員,勾心鬥角鑽營奉承倒是有些本事。”
“西田班當初推薦萬裏浪做局長,我認爲有兩個方面的意思,首先,這樣是做給參謀本部情報部的高層看,加深對他的印象,認爲他雖然違反了規定,但是擴大了西田班的職能,插手了華中地區的情報工作,提高了反情報部門的影響力,是個有能力的下屬。”
“每個部門都希望自己得到更大的權力,避免受到太多的制約,反情報部門隻有監督、跟蹤和調查的權力,卻沒有抓捕和處置的權力,換做是誰也不會甘心的,而對西田次郎來說,這個印象非常重要,也是他将來晉升将官的關鍵法寶。”許睿陽說道。
西田次郎自己所做的事情,就沒有給華中地區的日軍高層留下好印象,想要以走私買賣搭建情報網,籌集情報活動的經費,結果半途而廢沒搞成,還浪費了大筆的錢。
緊接着違反特務機關的規定,私自販運煙土,結果遭到了伏擊,賠的連本錢都沒有了,他又把責任推到了助手頭上。
還有,軍統局戴立派到滬市與華北方面日軍情報部門談判的特使,被他抓起來嚴刑拷打,事後卻證明情報有誤,簡直出盡了洋相。
萬裏浪和政保局設了圈套,西田班再次遭到了嚴重打擊,許睿陽認爲時機成熟了,最後的行動已經布局完畢,這次對川本芳太郎和木下榮市說的話,是發動攻勢之前的一次預熱。
“有道理,這個推測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我不知道是不是準确的,但是放在西田次郎身上,是絕對靠譜!這個人善于迎合情報部某些人的心理,這也是他到現在還沒有倒台的根本原因,我贊同你的說法。”木下榮市點點頭說道。
“許君,請繼續說下去,我對你的職業判斷力,還是非常有信心的。”川本芳太郎說道。
“其次,西田次郎自從來到滬市組建西田班,在反情報方面的本職工作究竟是什麽樣的情況,有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别的部門其實并不知道,全憑他一張嘴說,我聽說,西田班屬于反情報部門的外派機構,除了參謀本部情報部和陸軍省兵務局防衛課,誰也無權幹預調查他們。”
“根據我在特工這個職業的經驗,西田次郎之所以變相繞過軍部的規定,插手政保局的事情,肯定是自身的工作沒有太大起色,我甚至懷疑,根本是搞得一塌糊塗,隻維持着表面的虛幻假象。”
“政保局成立以來,的确是做出了一些成績,西田次郎可以向上面彙報,把這些功勞據爲己有,吹噓全是他的原因,政保局才有現在的局面,這也能抵消一部分本職工作不利的局面,東方不亮西方亮,西田班還是做出了成績的,不能一棍子打死。”許睿陽笑着說道。
“如果情況真的是這樣,西田次郎就是帝國潛在的隐患,也是大日本帝國皇軍的恥辱,像是這樣的人,不能繼續留在華中地區,甚至不應該活着!問題在于,我們的确沒有權力詢問西田班的工作情況,這還真是有些麻煩!”川本芳太郎說道。
“其實這件事情很簡單,您二位根本不需要去直接查證西田班的情況,那樣還有可能和他的後台發生沖突,眼下我們派遣軍即将啓動大規模作戰,西田班不是有自己的情報網嗎?”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不能總是聽西田次郎瞎說,是時候亮出成績來,爲皇軍的軍事行動提供支持了。如果他能夠拿出具有高價值的山城政府情報,那他就是做了工作的,如果結果恰恰相反,就證明他是在轉移視線,自身有很嚴重的失職問題。”許睿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