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是在山城,因爲公務繁忙,這個地方已經有兩個月沒來了。即便是在軍統局,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這是我的産業,我也不在這裏見客,有時候心情不好就來坐坐,自己泡一壺茶安靜一會。”
“你不用擔心會有人跟蹤到這裏,我的對頭是很多,但是敢跟蹤我的,到目前還沒有發現。上層的較量,是忍耐和等待,等着對方先犯錯,還得看時機合不合适,徹底撕破臉來個你死我活的争鬥,他們不敢,我也不敢。”
“徐恩增一直想要搞垮軍統局,可惜他并不明白,在現如今的局面下,無論是中統局還是軍統局,誰也搞不倒誰,平衡這門藝術,老頭子掌握的爐火純青,絕對不讓一方坐大,隻不過中統局都是些廢物,實在是扶不起來。”戴老闆笑着說道。
堂堂的軍統局大老闆,山城政府的特工之王,在自家的地盤居然被人跟蹤了,那還不趕緊找塊豆腐撞死?
無論是中統局、憲兵司令部或者警政司,再怎麽和戴立過不去,也不會使用這種低級手段,玩這樣的職業手段,他們不夠格!
這也是高層的遊戲規則,要抓住對方的痛處扳倒對方,可以安排内線搞潛伏、可以造謠生事、也可以告狀抹黑,但是不能搞跟蹤刺殺這樣的行爲。
越了底線的後果非常嚴重,不隻是會遭到戴立的血腥報複,還會引起蔣總裁的雷霆震怒,同時,也會觸犯衆怒,算算是得不償失的!
你跟蹤我,我跟蹤你,山城政府的秩序必然大亂,搞得人人自危,蔣總裁必然要展開清理,所以,戴立不敢這樣做,别人也不敢對着戴立這樣做。
“中統局除了借着山城政府的優勢屠殺地下黨,也沒有什麽本事,自從八一三抗戰以來,他們的已經是公認的窩囊廢了,整個華中地區和華北地區,幾乎所有的潛伏情報網都被摧毀,剩下幾隻小魚小蝦,起不到什麽大作用。”
“可是他們的野心卻偏偏很大,就拿這次新組建京滬情報站來說,不是循序漸進,玩了個心跳,眼睛瞄準了我的特高處,還不是長期潛伏隐蔽搜集情報,而是折騰着要分化水警總隊,拉出一股由他們操縱的勢力來,把我和日本人當成瞎子聾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思維邏輯。”
“特務科給我回複,中統局京滬情報站副站長兼滬市黨部調查室主任韓學民,化名項永剛,已經招認出京滬情報站全部的人員名單和聯系方式,随時都能挖出來。”
“考慮到目前的局勢,我打算用駐滬憲兵隊特高課的名義,對外公布這個消息,打擊中統局的嚣張氣焰。至于如何處理這個項永剛,還有中統局京滬情報站的人,我不敢自己做主,還請老闆予以明示。”許睿陽說道。
他對老闆說話的藝術有了新的認識,居然開場繞了一個圈,把平衡的話題引了出來,他是不得不佩服!
何止是蔣總裁玩平衡的手段爐火純青,您的手段也不差啊!軍統局被您的平衡藝術搞得狼狽不堪,還得靠着我來挽救局面!
“搞掉中統局一個情報站,這确實有點過火了,目前還是抗戰時期,窩裏鬥歸窩裏鬥,輕重緩急還得分清楚。更何況基層的情報組織,對上層來說不夠做籌碼的分量,暫且放這些攪屎棍子一馬,不要讓日本人賺了便宜。”
“真要是借着日本人的手殺了他們,萬一事情出點什麽纰漏,委座那邊無法交代,這種舉動超出了可容忍的底線。至于這個項永剛怎麽處理,你是怎麽考慮的?”戴老闆一邊喝茶一邊問道。
話的意思很明白,在高層鬥争中,底層博弈對中統局和徐恩增來說沒有緻命的威脅,反而會因爲性質問題,惹來蔣總裁的怒火,讓自己引火燒身,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是賠本的買賣。
“我們軍統局因爲戴星秉将軍的犧牲,勢必會受到很多壓力,項永剛的身份職務雖然沒法和戴星秉将軍相比,但這個時候需要他爲山城政府犧牲,由此來緩解我們的處境。”
“我的建議是,由駐滬憲兵隊盡快處決他,這樣減輕了特務科的罪行,還讓中統局無法再用戴星秉将軍的事情來攻擊我們軍統局。”許睿陽立刻就說道。
項永剛能出任這樣的重要職位,在中統局來說是老資格,手裏也沾染了地下黨成員的鮮血,可他目前所做的事情是在抗日,出于抗日統一戰線的原則,這個建議當然不是來自許睿陽的想法。
向局本部報告這件事,是他的日常工作,沒有想到戴老闆居然要殺人!
按照以前日僞對付叛徒的處理辦法,不是關在監獄吃窩窩頭,就是投降後安排個位置做漢奸,投降了幹嘛還要殺?真這麽做,還有誰願意投降日僞?
之所以這麽說,是昨天晚上毛仁鳳教給他的。
中統局和軍統局勢不兩立,這是戴老闆的原則和底線,誰碰誰死!
毛仁鳳料到戴老闆一定會發出這樣的詢問,告訴許睿陽,從這件事彙報給局本部的時候,結果就注定了,因此,對項永剛的态度決不能有絲毫猶豫,一定要站在戴老闆和軍統局的立場說話。
想在軍統局混下去,想要博取戴老闆的信任和好感,讓自己順風順水,不和老闆保持着高度一緻是絕對不行的。
“好,很好,你說的很對,我喜歡這樣鮮明的立場,不愧是我們軍統局的區長,認識的很深刻,就按照你的建議去做,而且最好明天就能見報,這樣我可以在老頭子面前,對中統局加以反擊。”
“關鍵時候還得靠着你爲我分憂解難,爲軍統局挽回局面,說起來戴星秉将軍犧牲的事情,我也是沾了你的一點光,老頭子知道你是華中區長,江秉成這個叛徒是華中區的督察,或許是考慮到你,這才沒有對軍統局嚴厲懲戒。”戴老闆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