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給出了這樣的優惠條件,不是沒有要求的,有多少權力就有多少對應的責任,西田班必須要利用這些資源,把中儲銀行滬市分行撥給的兩千萬法币,換成等值的戰略物資。
西田次郎的設想很好,先用法币從國統區的走私商手裏買戰略物資,然後用這些戰略物資,從日本商人那裏換取棉布棉紗等緊缺物資,隻要重複這個過程,很快就能歸還本金,用利潤來操作即可。
眼下的麻煩是,國統區的戰略物資價格提升很快,也受到法币貶值的影響,預定的目标已經無法完成了,預定的時間也達不到了。更倒黴的是,他們過早的向軍部做了彙報,現在成了騎虎難下的局面!
“這也不能怪您,誰也沒有想到今年的局面變化這麽快,不但戰略物資的價格漲得快,而且法币的币值跌的也這麽快!去年年底的時候,還是一美元換三十法币呢,三個月的時間而已,黑市的一美元最少能換四十五法币,跌幅了百分之五十。”
“去年一擔豬鬃的價格隻有兩百六十美元,現在因爲美國财大氣粗,大批量向山城政府采購,價格達到了三百六十美元一擔,等于是每擔豬鬃增長了一百美元,也意味着我們每收購一擔豬鬃,要多支付一千五百元法币。”
“按照原定計劃,我們從撥給西田班的本金中拿出一千萬法币,從國統區采購一千二百八十擔豬鬃,現在的情況是,隻能采購六百一十多擔豬鬃,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川口仁吉也覺得無比頭疼。
法币的貶值速度是非常可怕的,山城政府的官方牌價,是一美元折合二十法币,但黑市的價格卻在不斷暴跌,這也和那些美國援華人員在大西南使用美金購物有關系。
西田班的兩個特務頭子,對金融方面的知識一竅不通,根本就沒有算計到法币貶值的情況,會導緻戰略物資的采購,出現巨大的資金缺口,可是想要追加資金,難度是很大的,這會暴露他們的缺點。
對即将面臨的情況考慮不足,軍部很可能會認爲他們不适合完成這項任務,法币貶值和物價上漲是事實,但西田班卻對此沒有預先做出應對,這就是個人能力的問題了。
“兩千萬法币,隻留下一成作爲流動資金,其餘的全都投入到各地的辦事機構,我們手裏沒有資金了,可報給軍部的戰略物資數量,必須要不打折扣的完成,因爲這關系到整個西田班所有人的未來!”
“要是在上面的眼裏留下了誇大其詞的負面印象,我們得到的機會就将成爲泡影,很快就會有人來替代我們,出現這樣的結果,我們的下場你也知道,這輩子都别想出人頭地了。”西田次郎說道。
能夠作爲軍部直屬的派遣機構來到華夏執行秘密使命,得到這麽大的權力和這麽多的資源,這樣的機會異常珍貴,可以說是來之不易。
整個參謀本部第二部第七課和陸軍省兵務局防衛課,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他和川口仁吉,簡單的說吧,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西田君,我也明白這件事的後果有多麽嚴重,可我們面臨的難題是,沒有資金彌補缺口了!原本一千萬法币做成的事情,現在竟然需要兩千萬法币,增幅了一倍!”
“這還隻是豬鬃一個品類呢,還有桐油和鎢礦呢,就算使用法币,一千萬也得變成一千五百萬,這麽大的一筆錢,我們上哪裏去找啊?”川口仁吉苦笑着說道。
“我先向陸軍部的永津将軍請求幫助,國統區的戰略物資價格上漲,法币的币值暴跌,各地的特務機關都有報告,陸軍部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
“至于這個缺口如何彌補,隻有一個辦法,我們從滬市帝國紡織商人的手裏借出一批棉布棉紗,用于交換戰略物資,再用戰略物資交換棉布棉紗,等被扣押的貨物運到了滬市,補給他們就是了。”
“我們的時間很緊張,三月初上報的軍部,最多一個月就得見到成效,四月底是最後的期限,如果超出太多時間,軍部就會對我們實施問責。”
“要知道許睿陽的海昌貿易公司與國統區之間的走私交易,是每個月都會完成一批,非常的穩定,我們要是做不到,等于不如許睿陽的價值高。”
“許睿陽也是小事,關鍵在于我們西田班需要成績,也需要利用走私把人員滲透到國統區,還要利用賺到的錢支撐情報網,這件事是非做成不可的。”西田次郎說道。
如果以軍部的名義向在滬的日本紡織商人征用一批棉布棉紗,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商人不敢違抗軍部的命令。
他的想法是,沒有錢就用棉布棉紗來以貨易貨,先把西田班報給軍部的任務搞定,慢慢的再來還賬也不遲。
“西田君,這樣做可是有很大風險的,這些帝國的紡織商人,在軍部也有很深的背景,國統區的形勢又那麽複雜,要是再出現延遲交貨的事情,這些商人說不定會把我們告到軍部,想要收場可就麻煩了。”川口仁吉說道。
日本的财閥和軍部的關系極其密切,在這場日本和華夏的戰争幕後,就有财閥們的影子,通過軍部的訂單,獲得了巨大的财富。
如果西田班影響到這些人的收入,他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情報部門最知道财閥們究竟有多貪婪,帝國的利益肯定是不如他們的利益更重要。
“沒事,在國統區我們被扣押的貨物數量也不少,光是豬鬃一筆就要價值幾百萬,等借來的棉布棉紗運到國統區的時候,這些貨也該來到滬市了。”
“這個時間差頂多也就是十天半個月,我找他們私下溝通一遍,看在軍部的面子上,他們還不至于爲這點小事翻了臉。”西田次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