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高課的崗村适三中佐之所以重視他,就是因爲他作爲資深特工,長期在局本部機關工作,知道軍統局的一些機密信息。爲了取得憲兵隊的信任,江秉成把能夠想到的所有線索,都向特高課一一做了說明。
但是特高課和江秉成并不知道,老練的錢茂林還留了一手,跟着他來滬市并且負責暗中觀察的随從,把他被捕的消息傳到了局本部。
軍事情報處在各地的潛伏特工,這時候早就接到了緊急撤離的通知,所謂的深挖行動,注定是沒有什麽成績的。
許睿陽知道這個信息,所以就提前對事情的結果做出了預判,目的是要給日本人一個錯覺,江秉成的價值非常有限。
鐵了心當漢奸,這不是日本人最需要的,關鍵是現在不缺瘋狗也不缺漢奸,價值才是重中之重。
門被輕輕的敲響了。
坐在辦公室裏喝茶的許睿陽,喊了一聲進來,張進廬滿帶笑容的推開門,帶着香氣來到來到他的辦公桌前。
“總署長,張進廬奉憲兵隊的命令前來向您報到!”
特高處和特高課組建的聯合調查小組,設在公共租界一家紡織廠的院内,這是被日本憲兵隊沒收的一處英國商人的産業。
自從日軍攻占公共租界後,這家工廠就處于停工狀态,老闆全家也在三月份被送到了集中營,因爲聯合調查小組的成立,憲兵隊把工廠撥給許睿陽,作爲掩護的場所。
這隻是個情報彙總分析的場所,隻有原來的辦公樓被利用了起來,其餘的宿舍、倉庫、車間等都閑置着,聯合調查小組也沒有多少人。
“張處長,快請坐,有熱水有茶葉,自己泡一杯,我們等等憲兵隊的宮本仁美女士,調查小組的日常工作,以後需要你們兩位女将支撐起來。”許睿陽指了指沙發笑着說道。
“我接到通知後,專程到府上去拜會過您,但是您的太太說,您到新京去參加同學婚禮了。”張進廬說道。
“你登門拜訪,找我有事?”許睿陽拿起煙來點了一支。
自己不用辣手摧花了,這個張進廬能在特工總部那麽混亂複雜的環境,沒有讓李仕群賺到便宜,的确是夠聰明的。
“總署長,有件事情我必須要提前向您彙報,前幾天有個叫做西田班的日軍情報機構,秘密找到我,要求我暗中搜集您的信息,關注您的一舉一動,随時向他們彙報。”張進廬說道。
與西田次郎見過面後,經過幾天的認真考慮和仔細衡量,她還是決定要向許睿陽坦白這件事,如同賭博一樣,把寶押在許睿陽的身上。
她從忠義救國軍的駐滬聯絡辦事處主任,成爲汪僞政府特工總部的漢奸特務,就是拜許睿陽所賜!
經過這幾年的接觸,她對許睿陽了解的越多,内心深處的恐懼就越強,一個個的軍統地下組織覆滅在這個家夥手裏,連李仕群這樣後台強勢的人物都得退避三舍,她想要兩邊通吃,那是近似于絕望的幻想。
滬市等于許睿陽起家的大本營,滲透力度非常驚人,她不認爲西田班的出現,許睿陽會一無所知,甚至有可能掌握她和西田次郎會面的事情,要是她心存僥幸,估計下場會很慘的。
“西田班,這麽說,西田次郎找你做内線了?”許睿陽笑了笑說道,表情就說明,他對此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奇怪。
自己做了最爲正确的選擇,許睿陽果然知道西田班!
虧這個西田次郎還滿是自信的對自己說,什麽西田班的存在是高度機密,在華中地區,也隻有幾個人才知道,是軍部的秘密派遣機構,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許睿陽的對手?
“是的,是西田次郎親自找我談話,除了要我監視您,還要監視特工總部在滬的留守人員,也包括調查統計部駐滬辦事處夏中明等人。”張進廬說道。
“監視我還不夠,居然連特工總部也要關注,西田次郎的胃口倒是不小,也不怕把自己給撐死!既然你選擇了我,那這份心意我就收下了,不用擔心這個西田班,他們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就連抓捕審訊的權力都沒有。”許睿陽微微一笑說道。
“老闆,憲兵隊的要求是深入滬郊遊擊區,搭建監視點,随時彙報遊擊隊的動向。我手下沒有那麽多報務員,本來想在警察學校的通訊班,借兩個學員來臨時充任,可學校說戴星秉總教官請假外出了,您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嗎?”張進廬問道。
她和戴星秉失聯了,無論是到他的住處,還是留下要求見面的标記,又或者到警察學校,都無法聯系到對方,這樣讓她感覺到了心慌,如果不是戴星秉離開滬市,就是戴星秉出事了。
戴星秉是她的直接上線,也是她的聯系人,真出事了就有兩個結果,首先是她再次和軍統局失去聯系,其次是她的身份因爲戴星秉受刑不過而曝光,無論哪一種結果,都會給她帶來巨大的麻煩。
“戴星秉暗地裏爲軍統局工作,潛伏在警察學校搜集情報的事情被人告密,目前已經被捕了,和他一起被抓的,還有軍統局的一個秘密小組,就關在憲兵隊的監獄裏,過兩天就要被槍決了!”許睿陽說道。
沈伯陽隐瞞戴星秉被捕的消息,是想要出軍事情報處的洋相,看戴老闆和局本部的笑話!
眼下江秉成誘捕錢茂林的行爲被戴老闆知道了,局本部的刺殺小組很快就會來到滬市,再隐瞞也沒有什麽意義,這麽長時間失聯,局本部的人不是傻子,猜也猜得出來,戴星秉出問題了。
之所以要通過張進廬的嘴告訴戴老闆,也是一種試探方式,許睿陽想要通過這件事看看,張進廬到底是不是真的回歸了軍統,她在滬市的秘密聯系人是誰,假如是戴星秉,那她還有沒有和局本部聯系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