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保局長萬裏浪在殡儀館舉行隆重的公祭活動,前來吊唁者全都是政保局下屬各分局和支局的頭頭,還有一些金陵當地的商人和小官員。
汪僞政府的軍事委員會,得到政保局關于秘密行動和損失的彙報後,對這次公祭活動,隻派了辦公廳的一個副廳長過來走走形式。
常務委員任援道,這時候因爲行動大獲成功,笑得非常開心,那能給政保局面子,沒派個副科長到場,已經是看在陳恭波的面子上了。
日本駐汪僞政府軍事顧問團也就是梅機關,派了兩名日本顧問到場,華中派遣憲兵隊司令部,派了金陵憲兵隊的特高課長到場,全都是敷衍了事的态度,也說明大家對政保局這次損失的背後内幕,是心知肚明的。
來吊唁的賓客不多,也絕對冷不了場,四十多個特務的數百個家屬,在殡儀館哭聲震天,等着把屍體拉回家再次舉辦葬禮。
當一筆筆的喪葬費和撫恤金發放到特務家屬的手裏,政保局的頭頭們發現,向來冷面冷心的局長萬裏浪,在公祭儀式上掉淚了。
汪僞政府内政部警政總署辦公室。
“老闆,政保局這次遭到偷襲,導緻金陵城一天四十多家出殡的,場面真是壯觀啊!”秦世兆笑着說道。
“有話說話,憋着不難受嗎?”許睿陽笑着說道。
“咱們沒動,軍情處也沒有動,我判斷動手的勢力,肯定是山城政府在於潛的駐軍,或者是第一方面軍的人,一次殲滅四十多個訓練有素的特務,一個活口都沒有,這絕對不是普通土匪或者散兵遊勇能做出來的。”
“我接到金陵本地情報人員的報告,政保局的一些人,因爲這次所謂秘密任務的損失,出現了嚴重的欠賬行爲,十幾個商人還有安清總會的人,正在準備向政保局的人讨債。”
“由此可以判斷,這些死去的特務,根本就是押送物資到國統區走私,”秦世兆說道。
他是金陵特務科的科長,距離政保局本部最近,如果許睿陽要采取這樣的行動,肯定會要他調動人員。軍情處與特務科是一家,有什麽行動,也絕對瞞不過他。
不是自己這一方動手,動手的肯定就是軍隊,山城政府第三戰區的軍隊或者汪僞政府第一方面軍的軍隊,都是有嫌疑的。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些事和我們沒有關系,我想的是,萬裏浪和政保局的損失如此慘重,還被人堵着門要債,他們下一步,該采取什麽樣的方式來彌補。”許睿陽說道。
政保局和特高署的情況完全不一樣,特高署的秘密警察頭目,每月的主要收入分爲三塊。
首先是來汪僞政府财政部下撥到手裏的薪水和獎金,也包括部門的經費,再就是特務科對地下産業的持續收入,主要是管理費和保護費,最後就是來自海昌貿易公司的補貼。
政保局則是截然相反,特工總部時期是李仕群當家,通過走私買賣賺到的大筆收入,大頭都被他拿走了,手底下人頂多跟着喝口湯。
除了萬裏浪等少數高層,以前因爲是特工總部位高權重的大特務,家底比較豐厚,大部分特務隻能說喝酒吃肉,距離家财萬貫還差得很遠。
梅機關成立政保局以後,把政保局的定位變爲公開的軍事情報部門,主要靠的是财政撥款,還是預算内撥款,換句話說,主要是靠着死收入和職權帶來的額外收入,像是保護費和賄賂。
這就取決于所在部門的運作,特高署從當初的滬市特務科開始,許睿陽就成立海昌貿易公司做走私買賣,加上有日本憲兵隊和特務機關的支持,各地地下産業的收入也非常富足,許睿陽自己和财政部長周坲海私交很好,财政撥款大大的有,要預算外撥款隻是一句話的事。
而政保局則不然,直到年初的時候才開始運作走私買賣,由小到大慢慢積累到這個程度,海昌貿易公司一次的交易額是千萬計算,他們搞幾百萬的貨,壓力就要撐不住了。
特高署因爲掌握着警察,在各地,幫會的“孝敬”很多,地下産業也得按月繳納費用,秘密警察們不用自己去主動貪污,就有主動來送錢的,局面一直很穩定,敲詐勒索的事情肯定有,卻沒有人敢作死亂來。
加上萬裏浪和周坲海并沒有什麽深交,政保局隻能拿到預算内撥款,預算外撥款被卡的死死的,他們的收入其實很有限。
也就是說,政保局的這些高層們家底子太薄,入股搞走私買賣,靠的是平時收取的保護費和賄賂,再就是仗着身份借來的錢,這樣的收入結構和基礎非常脆弱,經不起什麽風吹雨打。
“如果按照一般的邏輯,政保局想要盡快彌補自己的損失,肯定還是要去搞走私,一次的失敗,不可能斷絕萬裏浪的野心,嘗到走私的甜頭,他忍得住,下面的人也忍不住。”
“至于怎麽搞到數百萬的本錢,我現在也想不到他究竟采取什麽辦法,難道要再搞一次集資入股?可大部分有錢入股的,這次賠得連褲子都要穿不起了,這些要債的主,拿不到錢絕不會罷休,這樣的事情,就連日本憲兵隊也不會管的。”秦世兆皺着眉頭說道。
“既然你知道這件事透着詭異,那爲什麽不派人仔細查查,接下來政保局會采取什麽樣的舉動?”許睿陽微微一笑說道。
他雖然不知道萬裏浪接下來會有什麽應對策略,但他用鼻子也能想到,對方一定會繼續賺錢,而且手段肯定很陰暗,拿不到桌面上來說,讓特務們光明正大的去賺錢,那不是開玩笑嘛!
所以,他一邊讓秦世兆帶領特務科行動起來,秘密監視政保局的行蹤,一邊也給自己的内線發出聯絡暗号,準備在政保局内部加一道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