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執行調查任務的時候,通常以陸軍省兵務局調查部人員作爲掩飾,除非有必要,不和當地的情報部門産生直接聯系。
桑原剛認爲西田次郎和川口仁吉的所作所爲,違背了反情報部門的紀律,把秘密機構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裏,這是相當愚蠢的做法。
西田班之前向國統區派出潛伏人員,倒也不能算是錯誤,可有點主次颠倒了,沒有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本職工作方面。
“閣下,我以後的任務如何安排?”西岡由美子問道。
“軍部反情報部門有兩個重要的職能,首先是監督皇軍情報部門的工作,查找工作中的疏漏,及時進行糾正和指導,提高他們的保密意識,加強保密方面的教育。”
“其次,嚴密監視占領區的電台,對所有的電話進行監聽,對可疑目标進行跟蹤和監聽。這次派我來滬市,接替西田次郎的職務,爲的就是回歸到正常秩序,做該做的事情。”
“你就留在滬市吧,不要再到國統區潛伏了,我任命你做監聽組的組長,負責桑原班的電台電話監聽這一塊工作。畢竟你不是軍人,與皇軍的情報部門打交道不那麽方便,而且想要到新地方獲取情報,時間來不及了。”
“自己挑選兩個小組,分别在滬市和金陵開展工作,最新式的監聽設備,很快就會送到滬市,還有一批參加過嚴格培訓的技術人員,也會一起趕到。我們嚴格遵循部門原則,隻負責監視調查,如果有需要行動的地方,由我來和憲兵隊暗中聯系。”桑原剛說道。
這個外派機構以前的領導是西田次郎,所以叫做西田班,現在換成桑原剛,就叫做桑原班。
西岡由美子是經過實戰考驗的特工,桑原剛很是放心的把重要工作交給她來負責,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天晚上,他的這些話和桑原班的動向,就傳到了許睿陽的耳朵裏。
剛送走西岡由美子,桑原剛就接到了桑原班值班人員打來的電話,說是前西田班的秘密特工宮本仁美,好幾天沒有與本部聯系,但是接到另一名内線的通知,說特高署和特高課的消息,她在自己的住處自殺了。
宮本仁美在滬郊據點的下屬,遲遲無法聯系到她,隻能趕來市區,到她住的地方尋找。結果在法租界的住處,發現了宮本仁美的屍體,急忙上報給特高課和特高署。
宮本仁美法租界住宅。
五月底的溫度在零上二十四五度,雖然不是很高,但經過幾天時間,屍體已經變臭了,随着門被打開,刺鼻的味道飄散在院子中。
執行任務的特高課法醫和特高署的法醫,還有秘密警察和憲兵,臉色那是相當的難看。
可外面的兩尊大神,還等着要結果呢,隻能戴着口罩仔細檢查屍體和查勘現場,把宮本仁美的十八輩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崗村君,這可真是一件怪事,西田次郎被勒令切腹,宮本仁美卻跟着自殺了,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麽特殊的關系?我都被這兩個人給搞糊塗了!”許睿陽站在大門口說道。
他這是故意混淆視線,把西田次郎的死,硬是和宮本仁美的死給扯到了一起,反正日本人也不知道宮本仁美是爲什麽死的。
“我隻知道宮本仁美和高木浩博,以前的私人關系非常親密,審訊西田班那些人的時候,又說川口仁吉和她有不正常的關系,烏煙瘴氣的。”崗村适三也沒有進院子。
“西田次郎的接替者來滬市了沒有?”許睿陽問道。
“來了,是反情報部門軍事資料部的一個大佐,具體資料不清楚,他到了滬市後沒有和憲兵隊聯系過,是東京憲兵司令部大木繁司令官給的秘密消息,大野将軍通知了木下将軍,木下将軍又告訴了我。”崗村适三說道。
想要做到絕對保密,那怎麽可能呢?
憲兵隊是反情報部門的組成部分,這麽重要的人事調動,身爲東京憲兵司令的大木繁中将自然會知道。他知道了,等于是大野廣一和木下榮市都知道了,也等于是崗村适三和許睿陽知道了。
“報告課長,經過我們仔細的勘察現場和檢驗屍體,宮本仁美是服用毒藥自殺,身體沒有發現任何外力的痕迹,證明她不是受到脅迫,家裏的現金、金條和個人物品沒有丢失,密電碼和電台沒有動過的迹象,也不是死于劫匪求财或者是軍統特工的報複。”
“而且她死的時候,手裏抱着以前特一課長高木浩博少佐的相片,手指非常用力的握着相片,不是被死後放入手中的,我們判斷,她的自殺可能是殉情!”特高課的法醫說道。
“殉情?什麽亂七八糟的糟心事都有!念在她也爲帝國做出了不小的貢獻,你們把她送到火葬場火化,然後把骨灰送到港口的運輸艦,委托東京憲兵隊代爲交給她在日本的家人,私人财物也整理好送回去。”
“把案件以意外死亡的原因盡快寫份報告給我,至于殉情這樣的理由,她好歹也是特務機關培訓的情報人員,居然爲男人自殺了,簡直是對帝國的羞辱,絕對不能外傳!”
“許君,必須封鎖宮本仁美的相關消息,你告訴在場的所有秘密警察,誰都不能提到這件事,有膽敢洩露者,一律予以嚴懲。”崗村适三說道。
宮本仁美對特高課來說,等于是廢物利用,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價值,既然自殺了,那就送她的骨灰回日本,也算是照顧以前爲憲兵隊做出的貢獻。
至于她到底是爲什麽自殺的,崗村适三沒興趣探查原委,說不定這件事就牽扯到西田班内部的一些龌龊行爲。
崗村适三是個資深特務,他用鼻子也知道這件事沒那麽簡單,或許川口仁吉和西田次郎,都和宮本仁美有什麽問題。
但他不想知道怎麽回事,也不會浪費人力去調查,有些事還是裝糊塗比較清靜,知道的越多越是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