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辦公室,西田次郎抽着煙和下屬們談話,從駐滬憲兵隊司令部回來以後,他的心情就相當不好。
“大佐閣下,我感覺這件事情沒有憲兵隊說的那麽簡單,海昌貿易公司發走的這批貨,在各地都屬于嚴格管控的商品,從運作的途徑來分析,似乎不是用來平抑物價,反倒像是借着物價飛漲物資短缺的局面,用來牟取暴利的手段。”一個下屬說道。
“廢話,你以爲我猜不到其中的問題?這次海昌貿易公司和滿洲國商業統制總會的交易,就是一次明顯的走私活動,還說什麽爲了給滿洲國平抑物價,關東軍憲兵隊司令部也真有臉說得出來!”
“别說是兩艘貨輪的幾千噸物資,就是二十艘也起不到什麽作用!到了滿洲國境内,就會以最高的黑市價格抛出去,變成他們腰包裏金光閃閃的金條!可是我能怎麽辦?”
“三浦三郎的貪婪我早就聽說了,真是讓人不可理解,身爲帝國的高級将領,天皇陛下的臣民,對帝國面臨的危險局面視而不見,厚顔無恥的大搞走私活動,這是對帝國利益的無恥掠奪。”
“這兩艘船的貨物如果運到山城,海昌貿易公司可以爲帝國換來一批豬鬃和桐油等戰略物資,支持帝國的戰争,美軍下一步的攻擊方向,肯定是馬裏亞納群島,那将會進入帝國的絕對防禦圈,海上運輸和空中運輸,都将遭受極大的影響。”
“鑒于海軍作戰失利,我們的航空兵也居于劣勢,參謀本部已經在策劃一場針對華夏山城政府的戰役,到時候需要消耗的物資,将會是非常巨大,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們做出如此的舉動,真是一群混蛋!”西田次郎冷冷的說道。
他出身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的情報部,還是高級參謀的身份,自然知道一些絕密信息。
日本陸軍以陸軍大臣東條英機和參謀總長杉山元爲首的軍部,召集相關部門的骨幹,正在制定一個大規模戰略進攻的計劃,代号爲虎号兵棋,準備對山城政府國統區采取軍事行動。
這次戰役的目的,是要把豫省、湘省和桂省南北的交通連接起來,讓派遣軍和南方軍連接起來,關鍵是摧毀沿海的山城政府機場。
日本已經得到美國的b-29遠程戰略轟炸機量産的消息,很擔心美國利用華夏沿海的機場,對日本發起戰略轟炸。
在失去海軍和空軍優勢的前提下,陸地的物資補充運輸線,就成爲保障南方軍,保障東南亞占領區作戰的關鍵手段。
作戰對軍需物資的消耗很大,山城政府國統區的那些戰略物資,需求量自然更大,而三浦三郎等人的行爲,勢必會影響到物資的走私。
但西田次郎隻是個大佐,除了幹瞪眼瞅着,能有什麽辦法呢?
“不是說關東軍和派遣軍有矛盾嗎?許睿陽把這麽多的緊缺物資運到滿洲國,派遣軍總司令部不會找他的麻煩?”另一個特務問道。
“你不懂,這種走私買賣肯定不是長期行爲,走私的次數太多,會惹來大麻煩的,派遣軍總司令部的容忍總會有個限度。再說,兩邊有矛盾不假,可在大人物們的眼裏,這點事還叫事嗎?計較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們還不夠丢人的!”西田次郎煩躁的說道。
許睿陽也猜到背後動手腳的是西田班,但他并沒有在意,因爲西田班養的狗,政保局的萬裏浪,很快就要給西田班來一次慘痛的教訓了。
二十日的早晨,他乘坐關東軍的運輸機,這架運輸機是三浦三郎出面協調的,帶着自己的警衛和一大堆的禮品,從虹橋機場出發飛往新京。
飛機降落以後,他走出艙門,就看到前來迎接他的井上晴香,還有肖成林夫婦,當然也少不了關東軍憲兵隊司令部的汽車。三浦三郎雖然沒有親自來迎接他,但是派了機要官,一個對他點頭哈腰的日軍中佐。
什麽樣的長官帶什麽樣的兵,對這個日軍中佐來說,許睿陽就是财神爺,他不管在心裏是如何的鄙視許睿陽,可對财神爺卻是非常的有禮貌,沒看到對方随手就是一根小黃魚外加三百美元嗎?
屋子裏的溫度不低,相反還有些熱,爐子燒的頂蓋通紅,還是個新式的大鐵爐,竈膛裏燃燒着木柴,大鍋裏炖的羊肉噴噴香。
大炕熱乎乎的,鋪着一張竹席,上面的桌子擺着水煮花生米、涼拌豬肝、一盆蘑菇炖山雞和一盆豬肉白菜粉條。
唐盛林和莫海昌他們跟着的六個警衛和一個報務員,偏房裏也是大炕,吃的同樣也是這些菜,提前十幾天,屋子裏就開始生火暖炕了。
“雖然在滬市睡的是楠木大床,可還是感覺這大炕舒服,不錯嘛,這菜聞起來就流口水,你做飯的手藝見長啊!”許睿陽脫掉大衣,脫了鞋,坐在炕上盤起腿來。
“警務司更改爲警務總局了,我這個股長變成了科長,手裏多了兩個副科長,都是有背景的,我也懶得管閑事,每天都是正常上下班,做飯成了我消遣時間的方式。”肖成林笑着說道。
“有治安部次長澀谷三郎的關照,難道有人敢在警務總局欺負你不成?”許睿陽問道,打開雪茄盒子,遞給了肖成林一支雪茄。
“那倒沒有,我這個經理科長還是澀谷閣下親自任命的,誰敢來欺負我?是我自己不願意招惹是非,對他們放了權力,貪污受賄的事情隻裝作不知道,日本人都不計較,我管的什麽閑事?”肖成林說道。
“擋人财路如殺人父母,讓自己變成個擺設,避免陷入到麻煩裏,你的做法還算比較聰明,但人心險惡,作爲經理科的科長,不是想躲就能躲得了,沒有過硬的手腕,被人當做替罪羊就不好了。”
“我遠在滬市沒法照顧你,這樣,你換個職務吧,自己在警務總局的同級别部門挑一個,等我見澀谷三郎的時候和他說一聲,這點面子我還是有的。”許睿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