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青斌因爲剛剛被看守所釋放沒多久,暫時還沒有自己的房子,可陳恭樹是政保學校的教育長,仗着特工總部李仕群的關照,不但在杭洲有自己的一套房産,在滬市也有一套房産。
陳恭樹的家人在滬市,杭洲的房子隻有他和劉全得等人住着,現在多加了一個齊青斌。
“聽起來,這位許總署長和軍統局之間的關系,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很多,我敢說,他一定有和軍統局,甚至是戴老闆秘密聯系的方法。”齊青斌說道。
“這不奇怪,誰說許睿陽和軍統局沒有私下來往,那就是個傻瓜!海昌貿易公司是軍統局經費的主要來源,鼎盛時期占據七八成的份額,可以說軍統局能夠發展到現在的規模,許睿陽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彼此接觸了這些年,恐怕已經是腳踩兩隻船了。”
“許睿陽可不是個簡單人物,他這個人不隻是專業能力強悍,交際手腕更強,不誇張的說,萬裏浪總想要扳倒他,那是癡心妄想!日本人隻要進行一天的戰争,就得需要他的海昌貿易公司不斷從國統區走私戰略物資,日本人又不傻,他們不清楚這個問題嗎?”
“可到了現在的地步,他的地位和價值無可替代,日軍高層将領中的既得利益者不允許,軍統局更不容許,日本憲兵隊就像是他豢養的打手,随時都會爲他提供保護,當初派遣軍總司令部的情報課高級參謀,聯合駐滬陸軍部情報課,都沒有搞倒他,以後也不會有人能做到。”陳恭樹點點頭說道。
利益這兩個字,别看簡簡單單,卻有着無窮無盡的能量,許睿陽能夠操縱利益,受益方自然就要全力庇護他,日本人是如此,軍統局也是如此,這點道理很多人看不清楚,還在做着扳倒許睿陽的美夢,他卻是看的明明白白。
“先生,既然許睿陽有這樣的渠道,我們能不能通過他,試探一下戴老闆的想法?”劉全得問道。
“不行,再等等,我們先處理完這批弟兄們的事情,再到滬市接手東亞經濟研究所這個特務組織,手裏有了資本,戴老闆或許能夠諒解我們,到時候再求許睿陽出面也不遲。”陳恭樹搖了搖頭說道。
劉全得也沒有再分辨,他知道陳恭樹的性格,說出來就成了定局,可問題是,到底是不是漢奸,到底能不能歸隊,其實就是戴老闆一句話的事情,陳恭樹想着攢點資本,他可沒有耐性了。
他是個意志堅定的抗日分子,跟着陳恭樹做了叛徒漢奸,心理方面始終無法接受,早就打算回到軍統局,但要是沒有人提前溝通,他對那套甄别也是相當畏懼的。
今天晚上許睿陽的一席話,就如同黑暗中的明燈,給了他一線希望,再聽聽陳恭樹的評價,他覺得自己應該抓住這個機會。
東南貿易公司杭洲駐地倉庫。
許睿陽瞧着堆積如山的糧食,大量的布匹、棉紗、藥品、五金工具、小型機械等物資,感覺天上掉餡餅了。
因爲他的手續全部辦理完畢,梅機關和汪僞政府财政部,都給出具了證明文件,這些東西現在都是他的了,準确的說,倉庫裏的東西根本就沒入賬,一分錢都不用花,就變成他的資産。
李仕群活着的時候,不斷追求權利和财富,結果卻因此而喪命!死之前給許睿陽一大筆财富,而東南貿易公司又帶來這麽大的一筆财富,半生的心血,一多半可能都歸他所有,這豈不是諷刺嗎?
許睿陽想到,其中一部分貨物完全可以通過海昌貿易公司的渠道,運到界首的集散地,交給蘇北的地下黨根據地使用。處理特工總部的資産,日本人不會說别的,反正他們也得到了黃金美元,不會關心他的暗箱操作。
“你們盡快把所有倉庫裏的物資清點出來,一半數量秘密運到界首,暗中找關系把物資變成錢,全部都要硬通貨,這中儲券貶值的速度太快,據說已經開始印發伍佰元面值的鈔票了,按照這樣的勢頭,淪陷區的老百姓,每個人都是百萬富翁、千萬富翁了。”許睿陽說道。
“請老闆放心,我馬上就操作這件事,不管是法币還是中儲券,現在都是一個樣,币值跳崖式的下跌,咱們公司的職員要不是靠着老闆您接濟,日子也不能過得這麽安定,聽說有些人家裏供着您的相片,祈禱您無病無災長命百歲呢!”蘇南業務經理笑着說道。
海昌貿易公司是許睿陽的核心産業,待遇自然是非常高的,按照許睿陽的規矩,每個職員不論級别高低,每月都能領到一石白米、五斤豬肉、三丈布匹、三斤粗鹽、一斤白糖、兩斤茶葉、三十盒香煙、十盒火柴、兩塊毛巾和五塊肥皂。
此外,哪怕是最底層的倉儲人員,月薪也能領到兩千一百元中儲券,正好能夠買一石大米,可以保證五口之家能吃飽飯。
光這些還不夠,職員不能參與分紅,可八月十五和元旦,都會得到公司秘密派發的紅包,有時候是幾張美元,有時候直接是一摞中儲券,反正等于一年雙薪的标準。
“戰亂時期百業艱難,物價飛漲通貨膨脹,經濟非常的蕭條,我财力有限,幫不了太多的人,你們都是跟着我混飯吃的,這些年也是盡職盡責,公司的走私買賣沒有出過偏差,我當然要全力照顧。”
“另外呢,你給我私底下盯着點公司的人,暗暗的去觀察,不是我對大家不信任,而是有些對頭總想讓我倒台,說不定就會把手伸到公司裏來,打聽走私方面的機密,想方設法的給我找麻煩。”
“提前發現這樣的行爲,也是爲了他們好,我這些對頭們的手段,堪稱卑鄙無恥,受到威脅也不算真的背叛。你也一樣,誰要是用威逼利誘的方式找你做内線,就裝作爲難的答應對方,然後再偷着告訴我,我絕對不會怪罪,還會給你重重的獎賞。”許睿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