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田班要求憲兵隊給政保局提供方便,那特高課就給出“方便”,派專人進行審核,至于審核的結果怎麽樣,西田班就管不着了,再得寸進尺,接下來出面的人就不是崗村适三,而是駐滬憲兵隊的司令官木下榮市少将。
而萬裏浪呢?雖然也是特工總部的重要高層,可因爲李仕群的壓制,他在日僞方面沒有多少人脈關系,此刻手裏的牌已經出幹淨了,卻還是沒能達成預定目标,更爲麻煩的是,什麽時候達成還不知道!
這叫什麽,這叫做黔驢技窮!
以前的特工總部看守所,因爲有李仕群的撥款和财政部的撥款,好歹也讓人能活下來,隻不過是把大米換成了雜糧,偶爾還發發善心給口熱湯喝,現在李仕群死了,特工總部也給撤銷了,經費出現了短缺,犯人的飲食立刻就變得慘不忍睹。
看守所的人肯定是要貪污經費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們自然而然要從犯人嘴裏撈錢,所以,兩頓飯時常變成一頓飯,兩個窩頭變成一個咬一口崩了牙的馊窩頭,開水都不給喝,跑肚拉稀的現象屢見不鮮,兄弟們在看守所的牢房裏是日夜遭罪,再這樣下去,幾個身體不好的,可能就要給折騰死了。
陳恭樹作爲原軍統滬一區的區長,齊青斌作爲原軍統滬一區的書記,對此是負有直接責任的。要不是他們的領導能力有問題,何至于那麽多的軍統特工被抓到特工總部的看守所裏?
他們兩個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弟兄們救出來,爲此,齊青斌還假意投靠了政保局,隻因爲萬裏浪承諾能救出這批人。
“恭樹兄,我們和許睿陽一直都沒有什麽來往,這麽大的人情,他未必給面子,我們可沒有什麽和他交易的對等資源。”齊青斌皺着眉頭說道。
說起來陳恭樹和齊青斌,都是許睿陽抓捕的,陳恭樹叛變投敵,被李仕群任命爲杭洲特務學校的教育長,齊青斌甯死不屈,一直被關押在特工總部的看守所裏,兩人與許睿陽的交情幾乎沒有。
“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在杭洲給李仕群做政保學校教育長的時候,與梅機關杭洲分機關的機關長中島信一大尉,相處的還不錯,許睿陽接收特工總部的資産,正好也要去杭洲,我去求中島信一出面說情,他對我還是比較賞識的,相信許睿陽不會駁他的面子。”陳恭樹說道。
“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找許睿陽救人,萬裏浪這邊就不好交代了,政保局和特高署可是競争對手,這樣做,豈不是犯了他的忌諱?這家夥心胸狹窄心腸狠毒,我們可不能不防,我贊同你這樣做,可總要想想如何應對後面的危險。”齊青斌說道。
特工這個職業,本來就是充滿危險的職業,想要在這一行混出點名堂,沒有殺伐果斷的強勢手腕,沒有兩手鮮血卻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質,是不會得到機會的,萬裏浪是其中的佼佼者。
陳恭樹和齊青斌的地位很尴尬,自己沒有什麽勢力,也沒有什麽後台,激怒了萬裏浪,還真有可能被他秘密處決,日本人也不會因爲兩個軍統叛徒,去找萬裏浪的麻煩。
“沒事,萬裏浪此刻灰頭土臉的,也沒有理由找我們的麻煩,其實我早就有個考慮,想要投靠中島信一,要不是因爲這批兄弟們也在政保局的接受範圍内,我是不會答應到政保局做行動處長的。”
“中島信一也有發展梅機關勢力的打算,手裏正缺人呢!更何況,以萬裏浪的心胸,我們在政保局也隻是傀儡,投靠中島信一,反倒有可能被委以重任獲得機遇。隻要能夠救出被關押的弟兄們,這點風險值得去冒。”
“再有,想要回歸軍統,光靠着救出這群弟兄們遠遠不夠,這隻是贖罪的舉動,也是一種表态。要讓戴老闆看到我們的價值重新予以啓用,手裏必須要掌握一些資源,萬裏浪是給不了我們的。”陳恭樹說道。
“既然你考慮得很清楚,那我們就依計行事,明天就到杭洲找中島信一。萬裏浪和李仕群犯了同樣的毛病,在日僞的人脈關系太弱,他是鬥不赢許睿陽的,未來的發展也有限的很。”
“我希望通過這件事能和許睿陽搭上線,據說,他和軍統局私下裏保持着秘密接觸,甚至聽說他有可能早就投靠了軍統局,西田班一直想要挖出他的證據,未必是空穴來風。”齊青斌說道。
“我認爲這是事實,腳踩兩條船的人,在汪僞政府一點也不稀奇,我聽中島信一大尉說過,日軍在南太平洋戰場輸的一敗塗地,海軍陸軍都損失慘重,喪失了主動權,美國這個老牌西方強國,可不是那麽好惹的。”
“眼下的局勢對日本人很不利,無論是從财力、工業基礎和技術,還是人口和資源,日本一個島國,這場仗赢的機會微乎其微,美國肯定還要繼續進攻,日本人的大腿,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折斷。”
“汪僞政府的聰明人,現在都私下裏和各大戰區秘密聯系,與軍統局和中統局聯系,多踩一條船,将來就多個保障,除了極少數的死硬分子,誰願意和日僞一條道走到黑?”陳恭樹笑着說道。
萬裏浪沒想到,遠在蘇洲的許睿陽,手裏卻拿着看守所的全部犯人名單和簡單記錄,首批被批準移監的二十多個犯人,正是他親自做出的決定,崗村适三隻不過是根據他的意思,把名單以特高課的名義轉給了萬裏浪。
特高課搞審查,隻是做做樣子給西田班看而已,既然當時特工總部沒有審下來,時間過了兩年,就更沒有重新審理的必要了。
崗村适三把這件事秘密轉給許睿陽處理,表明了憲兵隊的态度,肯定會幫着特高署收拾政保局的,這批軍統特工在他眼裏的最後價值,等于是被壓榨的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