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法租界的一家茶樓,軍統滬市特區的少将區長王新衡和滬市警察局長宣鐵武對面而坐,桌子上擺着一壺碧螺春茶,一碟瓜子和一碟幹果。
“戴老闆對這個以前汪僞政府的頭号特務頭子許睿陽,寵溺的有些過分了,抓捕漢奸這麽重要的工作,确定名單是頭等大事, 可我這個區長沒資格參與,而許睿陽卻偏偏掌握了這項大權。”
“換句話說,許睿陽把漢奸名單勾畫出來,軍統局在滬人員就要執行,他說抓誰就抓誰,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王新衡說道。
“你知道我在他手裏吃過一次虧, 剛接收完警察局的權力, 我就派偵緝處去傳喚他, 沒想到你們軍統局的特務,居然把警察趕走了,就因爲這件事,我現在成爲全滬市的笑話了!”
“我也爲他的事情給軍委會侍從室發電,沒想到上面的批示,竟然要我别多管閑事,許睿陽的問題,由戴立和軍統局全權負責,到現在我也沒有搞清楚,他到底有什麽樣的背景!”宣鐵武搖搖頭說道。
“我看原來軍統華中區滬市站的卷宗,許睿陽的海昌貿易公司是日軍在華中地區,極少數授權做走私買賣的機構,孔家和宋家的棉紡企業,還有貿易公司,與許睿陽之間有着巨額的買賣往來。”
“我在山城的時候就知道,許睿陽每年都要到山城一次,他經常和孔家的兩個小姐在一起吃飯遊玩,誰都知道,這兩個晚輩最受夫人喜愛, 是不是因爲這個緣故?”王新衡問道。
“有一定的關系,許睿陽能和孔家的二小姐相處融洽,這的确是本事,但不像是根本原因,至少戴立不會這麽寵信他。咱們兩個在這裏私下說,據我猜測,可能是他秘密爲軍統局做了一些什麽事情,而這些事情可能牽扯到了上面,所以才會有特殊的身份。”宣鐵武低聲說道。
軍統局會做一些上面秘密交代的事,肯定是不光彩的事,對于這一點,王新衡和宣鐵武都很清楚,戴立爲什麽受寵,與他做這些事有很大的關系,他爲什麽會陷入困境,同樣是因爲這個原因,知道的秘密太多,終究是一種威脅,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滬市特區都是原來軍統華中區的人,劉仿雄也是戴立的耳目,我發報不太方便,你給大公子聯系吧,請他幫着打聽一下許睿陽的事情,身邊藏着個來曆不明的厲害角色,對我們來說終究是麻煩事!”王新衡說道。
他到不是說對許睿陽有什麽惡意,而是許睿陽在軍統局的地位太高,他心裏多少有些不安。
滬市是山城政府最爲重要工商業和金融等方面的核心,還是享譽全球的國際大都市,分量自然不用說,突然冒出這麽一尊神,換誰心裏也得犯嘀咕。
“那好,我下午給上面發電,大公子最近要去東北做特派員,估計下月就要出發了。”宣鐵武說道。
愚園路許宅。
盧應和潘搭老老實實坐在許家客廳裏,看着對面的許睿陽泡茶,心情好歹放松了一些,至少許睿陽沒有拒絕他們。參加完戴立的中秋賞月宴會,他們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可現在是提着豬頭找不到廟門,他們不夠資格去找戴立走關系,眼下也隻能尋求許睿陽的幫助了。
全滬市的人都知道,許睿陽最近天天跟着戴立,俨然一副心腹嫡系的架勢,傻子也明白,許睿陽不但不會被追究罪責,可能日後還有不錯的好日子。
“盧兄,潘兄,找我爲你們給戴老闆牽線搭橋,這真是上香進錯廟門了,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我許睿陽借助當初海昌貿易公司和軍統局做走私買賣,積攢這點善緣,能保住自家就不錯了!”許睿陽說道。
“睿陽老弟,你就不要謙虛了,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所以才找你幫忙,千萬要拉兄弟們一把,至少你能和戴老闆說上話,這就是我們的機會。”盧應急忙說道。
許睿陽越是這麽說,他們才越是相信,要是對方大包大攬,那可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是啊,是啊,睿陽老弟,記得你是民國三十八年來到滬市工作的,我們從認識到現在也有七年了,我潘搭向來對您還是很尊重的,從來不敢違逆你的意思,眼下到了關鍵時候,無論如何求您搭把手,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潘搭也說道。
“你們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肯定不能再拒絕,可咱們醜話說在前面,我可以把你們的意思轉告戴老闆,至于後續怎麽變化,我也不做任何承諾,就沒有這樣的資格!”許睿陽說道。
能夠得到這樣的回答,盧應和潘搭很知足,許睿陽可是最接近戴立的人,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發生什麽,許睿陽沒辦法,他們也沒有辦法。
吳娅清打開茶幾旁邊放着四隻箱子,滿眼都是黃金和珠寶的光芒,這是大黃魚和首飾,還有一摞摞美元和房契。
“這些做漢奸的真有錢,你看這些珠寶首飾,每一件都是非常名貴,說不定還是大有來曆,不到關鍵時候絕不會拿出來!”吳娅清說道。
一點也不意外,兩人提到客廳裏都很費勁,許睿陽一看就知道是硬通貨,這時候提着中儲券過來,那是打臉的行爲!
“潘搭控制着整個滬西地區的賭台和煙館,自己還私下販賣煙土,手下有警察也有特務,他不缺錢。盧應在僞維新政府時期就做警察局長,一直到現在,光是敲詐勒索滬市的商人,房産有數百套之多,錢就更别提了,這些對他們來說,隻能說是傷筋動骨,距離傾家蕩産差不少呢!”
“軍統局華中區敲了一筆,宣鐵武的警察局敲了一筆,估計山城政府來的那些接收大員,也沒少從他們手裏敲詐勒索,就這樣,還藏着這麽多錢,說不定在什麽地方,還藏着不少錢!”
“戴老闆從我這裏拿了一大筆财富,我正覺得心疼呢,正好,他們兩個的買路錢,讓我心情緩和了好多。”許睿陽笑着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