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抓事件的第二天,許睿陽就陸續收到了一些消息,比如崗村适三就打電話告訴他,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第二部的部長伊藤健雄少将,中午的時候從東京抵達了滬市,到駐滬憲兵隊司令部與大木繁和木下榮市進行了一次秘密談話,三浦三郎也在場。
具體内容崗村适三不知道,但随後大木繁就下令把西田次郎從監獄裏放了出來,至于那個說謊話欺騙憲兵隊的西田班特務,這次連切腹自盡的待遇都沒有,由憲兵隊執行軍法予以槍決。
第四天的上午,宮本仁美來到了特高署駐地。
“宮本小姐的心情看起來非常的愉快,是不是西田次郎這次的臉,又被伊藤部長給打腫了?”許睿陽笑着問道。
打耳光這樣的行爲,在日本軍隊那屬于常規操作,上級對犯錯的下級,動不動就打的鼻青臉腫,哪怕是爲了做個樣子給憲兵隊看,西田次郎這次也肯定不能幸免。
“我聽西田班的人說,從憲兵隊回到駐地的時候,西田次郎的臉,就腫的都快看不出人樣了,前天晚上伊藤部長召集所有西田班的特務訓話,當場又給了他十幾個耳光。”宮本仁美笑着說道。
“訓話?是爲了防止再出現越權的事情吧?”許睿陽問道。
“許先生果然智謀過人,伊藤部長當衆宣布,西田班以後必須要遵從軍部的規定,對可疑目标有權采取監視、跟蹤或者監聽等調查手段,但是決不允許抓捕審訊,這是憲兵隊的工作。”
“部長還說,所有人務必要嚴格執行反情報部門的紀律,如果西田次郎再有類似行爲,誰都可以直接向總部檢舉揭發,有功而無過,報務員不得拒絕發送此類電文,必要的時候,直接聯系特高課進行處理!如果誰和西田次郎同流合污違反軍紀,那就要接受帝國法令的嚴懲!”宮本仁美說道。
伊藤健雄召集西田班的所有特務宣布紀律,還要求下屬們監督上司,允許進行舉報違規操作,當衆扇了西田次郎的耳光,這是嚴重損害西田次郎機構負責人威信的行爲。經過這樣的一幕場景,西田次郎在西田班的威懾力,會随之下降很多。
估計伊藤健雄也是沒有辦法才這樣做,這肯定是憲兵隊開出來的條件,底線是不能逾越的,反情報部門可以對任何人進行調查,但是,收尾的時候必須是憲兵隊負責。
考慮到西田次郎這家夥連續兩次違規,毫無信用可言,爲人又品行敗壞,憲兵隊肯定是放了狠話,再一再二不再三,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伊藤健雄的面子就不好使了,憲兵隊不容許接二連三的挑釁。
“西田次郎有沒有遷怒張國乾?”許睿陽問道。
張國乾的情報,是這次整個事件的起因,西田次郎受到如此的慘痛教訓,或許會惱羞成怒之下,把這個内線給一槍崩了。
“這倒是沒有,西田次郎的理論是,張國乾完成了西田班給他的任務,他不是經過專業培訓的職業特工,把自己的發現報告給西田班,就已經履行了職責,不能把責任推到他的頭上。”
“而且這次的事情,種種迹象都顯示了搭乘海昌貿易公司貨輪的戴立特使,其秘密身份與您有直接的關聯,西田次郎覺得自己都沒有看出來,張國乾就更不會看出來,在不知道内幕的情況下,誰也看不出來!”
“西田次郎還特意交代我,給張國乾二十根小黃魚的獎勵,鼓勵他繼續爲西田班效力,盯着海昌貿易公司貨輪的情況,随時向我報告,或許他有可能親自接收這個内線,轉爲他自己控制的情報來源。”宮本仁美說道。
不能說西田次郎的思維不正确,内線隻負責提供情報,情報部門負責審核情報的可信度,況且張國乾不是日本特務,對情報的真實性,他一個船員根本沒有太多分辨能力,隻能靠着眼睛耳朵搜集的事情表象加以衡量。
“就這點來說,西田次郎的職業素質還是很不錯的,沒有因爲自己的失利,就遷怒于内線,是個合格的特工。隻不過呢,西田班因爲違反軍紀的事情,加上川口仁吉已經有兩個特工喪命了,這對他自身肯定有很大的影響。”許睿陽笑着說道。
“您說的很對,西田班的帝國特工們,對這家夥非常的不滿意,伊藤部長走後,昨天晚上有幾個到我的住處喝酒,喝的有點多,情緒相當憤慨,大家指責西田次郎這樣的人應該去做政客,根本不适合做情報機構的負責人。”
“被憲兵隊槍決的水田特工,是因爲執行他的命令而被抓捕的,結果呢,他卻說對此無能爲力,還教育大家随時做好爲帝國犧牲的準備,即便是受到了冤屈,也要堅持自己的信念,随時爲帝國付出一切,這是所有特工的榮譽!”
“可事實上,等于是他一手把水田特工推到了死路,還在爲自己分辯說是爲了帝國的利益,犧牲是難免的,誰願意跟着這樣的上司?他的名聲現在是臭不可聞,或許我們隻欠缺最後一個機會,就能把他趕盡殺絕!”宮本仁美帶着鄙夷的語氣說道。
或許在西田次郎的意識中,這個姓水田的特工,是因爲帝國利益而不得不犧牲,隻要能夠挖出許睿陽的真實身份,再多的犧牲也是值得付出,下屬就要有下屬的覺悟,不能什麽事都讓上司頂在前面,從加入帝國情報部門的那一天開始,死亡就是随時都有可能發生的。
但是在西田班這些日本特務們的意識裏,這樣的上司皮厚心黑,不能同富貴也不能共患難,說不定什麽時候自己就有同樣的下場,這叫什麽?這叫做人心浮動,對情報部門來說,屬于是極大的隐患,彼此都不信任,關鍵時候會出大問題的。
“那你就對張國乾好一點,在我的眼裏,這個家夥将來可能會把西田次郎給坑死,短時間内我們不要輕舉妄動,想達成目的,還需要一些鋪墊,我們随機應變比較好。”許睿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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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