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恭樹和齊青斌被帶到了特高處,警衛隊的唐盛林和莫海昌,對他們倒是很和善,也不打也不罵,隻給戴了一副手铐,還是兩人共用一副。
進入審訊室才發現,住在區本部的人事助理秘書桂滌非也在,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一個事實,區本部也被特高處給端了。
這間審訊室絲毫沒有陰氣森森的意思,刑具甚至有了一層塵土,似乎是很久都沒有使用過,桌子上擺着一盒駱駝牌香煙,一個煙灰缸和一盒火柴,警衛把兩人送進來,打開手铐就到門外了。
三人簡單的交談兩句,陳恭樹和齊青斌才知道,文書孫意之也被抓了,但沒有帶到這裏,但慶幸的是,桂滌非的老婆桂太太沒有被捕。
她的身份不簡單,是區本部和交通站的聯系人,有她的努力,滬一區肯定能降低很大的損失,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還沒有等到三人把情況核對清楚,有人走進了審訊室,還特麽的是個熟人。
“戴兄!”陳恭樹和齊青斌連忙站了起來。
前軍統局專門刺殺大漢奸汪經衛的特派員戴星秉走了進來,看着他們也是一臉的苦笑,沒想到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碰面了。
“來,先抽支煙慢慢聊,我是許睿陽喊來作陪的,不是要審訊你們,等會他親自下來談話,我剛才看到,剛從蘇洲運來的陽澄湖大閘蟹,中午倒是可以一飽口福了。”
“眼下滬市的憲兵司令、第十三軍的特務部長、陸軍省駐滬特務機關長和駐滬總領事,都在樓上談論這件事,特高處的行動,已經徹底結束了!”戴星秉說道,拿起煙來分給三人。
“我愧對戴老闆的托付,軍統滬一區在我的手裏徹底完了!”陳恭樹垂頭喪氣的說道。
爲了打造滬一區這個軍統局最大的外勤單位,戴老闆也是下血本了,在軍統局經費捉襟見肘的時候,還在不斷的向滬一區投入經費,并且把全國各地的軍統特工精銳抽調一空。
可現在呢,才多長的時間,滬一區就被敵人端了老窩!
“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恭樹兄,青斌兄,既來之則安之,還是想開點吧,做地下潛伏工作哪有不失手的?我還不是一樣,任務失敗了不說,也背叛了軍統局和戴老闆!”
“你們滬一區的劉元申也在這裏關着呢,說話聲音大一點他也能聽到,沒事就聽收音機、看報紙、喝茶,甚至還和警衛們打撲克,這裏的夥食好,他甚至還胖了十幾斤。”戴星秉說道。
胖了十幾斤?這小子是在這裏蹲監獄還是在這裏享福的?
“說起來我是很對不起劉元申的,他本來要奉命回山城深造,有着大好的前程,卻被我臨時留下來處置叛徒,導緻他被特高處給抓了,一直以來我也沒有他進一步的消息,按照您的意思,特高處沒有對他嚴刑逼供?”陳恭樹問道。
劉元申作爲助理書記,身份是相當特殊的,知道滬一區的很多秘密,其破壞力雖然無法和陳賢榮相提并論,但也是相當有威脅。
隻不過特高處抓到劉元申以後,這件事突然平靜了,沒有了下文,把緊張了一段時間的陳恭樹和齊青斌給搞蒙了。
當時接到了局本部的情報,說是特高處沒有對劉元申刑訊逼供,可這樣的做法有些不按常理,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
“我也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據我觀察,許睿陽此人和李仕群之流有着本質上的區别,他沒有對劉元申嚴刑逼供,很可能是不願意和軍統局加深仇恨,給自己和特高處帶來威脅,這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他在汪僞政府任職高官,與日本人走的很近,交往的都是些日軍高級将領,還有周坲海和陳恭波這樣的人物,其地位和影響力絕對不輸給李仕群,甚至是紅得發紫!”
“可他的做事風格是,盡量不把事情做絕了,我剛才也聽到一些議論,如果不是因爲特行處利用周西垣抓了李根發,破獲軍統滬一區的功勞要落到李仕群和萬裏浪的頭上,許睿陽還真未必現在出手對付二位。”戴星秉說道。
“我現在想不通的是,特行處有周西垣能抓到陳賢榮,但許睿陽是怎麽知道我們兩個住處的?我們兩個住的地方,除了陳賢榮就是張作興知道,這兩人都不在特高處的控制中。”陳恭樹感覺到很奇怪。
很快就到了淩晨七點鍾,兩個女職員端來了陽春面和馄饨,還有幾樣小菜,戴星秉陪着他們三個吃飯。
其實這三位也沒有心思吃飯,草草的吃了兩口,就結束了這頓早餐,等女職員把碗筷收走,唐盛林和莫海昌進入審訊室,把齊青斌和桂滌非帶到了關押室,戴星秉也離開了,屋子裏隻剩下了陳恭樹。
一個年輕人走入審訊室,隻看他金地金邊金嘉禾圖案的領章和袖章,陳恭樹就知道來人是許睿陽,這是最高級别的警銜标志,整個滬市也隻有許睿陽才有資格佩戴,他是警察總監。
“陳區長,我們同在滬市,卻一直都沒有機會碰面,但是我早就久仰你的大名了。”許睿陽落座後,拿出雪茄放在桌子上。
熟練的用雪茄剪剪掉煙頭,用火機點着,示意陳恭樹自己也來一支。
“我也是久仰許總監的大名,算起來,軍統滬市區、軍統金陵區和軍統滬一區,全都是敗在閣下的手裏,佩服!”陳恭樹說道。
“三個區級單位的失敗,完全是因爲自身原因造成的,怪不到我的頭上,山城政府被日軍壓縮到大西南,可以說是勢如危卵,很多人感覺到前景不妙,思想就開始動搖了。”
“别人的事情暫且不說,就以軍統滬一區作爲例子,雖然起因是周西垣出賣了你們的會計,造成了現在的局面,但追根溯源,還是因爲對下屬思想動态掌握的不及時,管理方面出了問題。”
“你設計的這套體系,表面上很強大也很巧妙,但是卻隔絕了你獲取消息的渠道。你的能力不容置疑,可坐在家裏就想要操縱全局,還是上千人的外勤單位,那和做夢是一樣的。”
“況且租界的屏障已經消失了,環境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今天不出問題,我估計也撐不到年底,而你作爲區長,卻沒有随着變化而及時調整自己的部署,焉能不敗?”許睿陽笑了笑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