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膽子也會有尿意。
我站在那裏一動都不敢動,外面繼續下着小雨,但是沒有閃電,按照道理來說這紅裙子應該隻是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而已,可爲什麽我清清楚楚地知道它是紅色的?
這個裙子我到底在哪裏見過?
我不是唯物主義者,但是也不是鬼神論者,我是一種混沌的信徒,幾乎什麽都信,又幾乎什麽都不相信。
我不太相信這個裙子我見過,可我又不太相信我沒見過,這個裙子就好像在我的記憶深處被深深地掩埋起來,然後伴随着我生命的危機從新發掘出來一般。
就如同冤魂一樣跟着我。
我站了半天,然後看到黑影嗖地一下沒有了,就這麽平白無故地消失了,好像是飛上了房頂。
我打了一個冷戰,跑到窗戶那裏往上一看,什麽都沒有。
再往下看的時候,發現樓下站着一個人,舉着一把紅色的雨傘站在雨中。
現在已經是後半夜,外面還有小雨,剛剛還有一條紅裙子在我的窗戶上面飄,下面再來這麽一把紅傘……
我的想法可想而知了。
我看到紅傘似乎正在移動,似乎有轉過來的趨勢,我急忙靠在了窗戶旁,喘了半天粗氣,再探頭看得時候,看到紅傘已經往一旁走去。
或者說是飄去?
我真的是被驚到了,但我是有心理準備的,這件事情始于一個很詭異的詛咒,想必過程就不會那麽的詩情畫意。
既然碰到了,死也得死個明白。
我給自己鼓勁半天,看到紅傘又在遠處站住了,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難道是等着我?
似乎我的選擇并不多了,我咬了咬牙,男人要死吊朝天,也不能稀裏糊塗地就這麽完了。
死也死個明白。
拼了。
這次過來也沒什麽心理準備,鬼神佛祖之類的東西一概沒準備,拿着店主給我的那個狼牙,抓起了手機摸出了門,旅館的門沒有鎖,我輕輕地推開,細雨一下子打在了臉上。
我看着遠處紅傘漸漸地消失在前方,快步地跟了上去。
這地方哪裏有路燈?隻有剛剛旅館旁的樹幹上挂了一個電氣燈,跟着紅傘往深處一走,脫離了這個昏暗的黃色光圈,到處都是伸手不見五指。
就這麽一走,紅傘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我快步地往前走着,漸漸眼睛也适應了黑暗,卻也隻能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很遠處有人在走,根本不知道自己跟着的到底是不是剛剛的那一把傘。
黑影走得也不快,似乎在等我,或者是等着其他的什麽人。
我也不敢走快,保持着一大段的距離,憑着感覺跟着,手機也不敢打出光亮來,生怕撞到了什麽不該撞到的東西。
人其實就是這麽奇怪,你看我跟出來,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恐懼之心還在,每走一步都讓我膽戰心驚。
就這麽摸黑走了很遠,都是下山路,我感覺前面這個東西是要進村子,跟着往村子裏面走,由于我之前騎車在裏面轉了一圈勾起了我對村子的回憶,所以大概的方位我還是清楚的。
感覺走過了老槐樹之後,這個東西就不見了。
我在老槐樹下站了一會兒,後背靠在樹幹上,緊緊地貼着,四處看了半天,猛然看到前面有個亮光一閃。
我急忙小跑過去,到了有亮光閃起的建築物旁站了一下,這個地方我知道,以前是村小學,更老的時候是一個古廟,村子依廟而建,因廟得名,才有了當時的古廟村。
後來破四舊,一群紅小兵把鬼神打得魂飛魄散,這個廟也就不存在了,之後改成了小學。
改成了學校這裏面當然什麽都沒有了,可是我摸進去的時候在門口一愣,這分明還是一座廟的結構。
高高的門檻,走進去有幾座破舊的雕塑,我悄悄地摸出手機晃了一下,面目猙獰,以我的閱曆居然看不出是哪個神哪個佛。
要知道我是寫書的,對于很多知識都有淺薄的了解,這幾個猙獰的雕塑破舊異常,好像時時刻刻都會從上面跳下來揍我一頓,看得我一陣肝兒顫。
光亮又在前方閃了起來,我蹑手蹑腳地走了過去,這個廟的結構也有點特殊,進了廟門之後是一個四合院,前後左右都是房子,我努力地想了想兒時改建的小學到底是不是如此,不過已經想不起來了。
反正這座廟就跟一個大四合院一樣,我見光亮在左面的房間一閃,急忙快走了幾步,進入了最裏面的門裏,躲在了門口,把頭探了出去。
然後我看到兩個人在左面的房間裏走了出來,一男一女,有說有笑,隻是在雨聲中有些模糊。
男的說,你真的這麽急?
女的說,你不急麽?那麽髒你都想……你是什麽好人?
男的說,這個地方咱們白天來過,裏面的那個幹淨點,你看行麽?
女人嘻嘻一笑,我看到兩個人影就向我這個地方走了過來。
原來是深夜約會過來野合的,聽這個語氣,應該是白天碰到的那波學生。我看到兩個人已經很近了,急忙鑽入了後面,躲在了雕像的後面,跟做賊一樣。
我這個人當然不會猥瑣到要聽别人野戰,但是這種場面我也不好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對不對,所以我也隻好眼觀鼻、鼻觀心、心如定,在嬌喘聲中進行一下冥想。
還别說,兩個人真的是很急迫,這聲音……急促得如同驚濤駭浪,他們這幾個學生我都見過了,夜裏看不清,這個聲音卻聽到了。
當然在**之中的女人的聲音總是有點變音,而且根本說的就不是一個句子,更多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嗯啊的語氣詞。
就這樣我也仔仔細細地聽了半天,純粹是爲了學術研究,想搞明白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隻可惜失敗了,這個聲音完全聽不出來,兩個人又急,我這個心又燥,隻求**快點燒完,我也好回去洗個澡。
還别說,大半夜碰到這事兒,讓我緊張的心情舒服不少,人一松懈下來就覺得有點累,比激情燃燒的兩個人還累。
我身後的雕像上一靠,然後猛然坐直了身子,觸感不對,不是什麽冷冰冰硬邦邦的木石。
我的手開始顫抖了,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兒時最恐怖的記憶複蘇過來,我顫抖地用手摸了一下,冰冷入骨,卻好像是人的肌膚。
我咬着牙,往後退了退,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看這個雕塑,這是一個女人,身上穿着一個通紅的裙子,直挺挺地站在那裏。
我都快哭了,我沒想到這個傳說是真的,我一直以爲是我爺爺給我講的鬼故事,古廟村的古廟供奉的是一個肉身菩薩,幾百年前的一直站在這裏,栩栩如生,如同一個活人。直到天地浩劫的時候被人拖出去掉在了槐樹上,陽光曝曬之下才開始腐爛,散發出惡臭,之後被人燒了。
但是這個惡臭還是在村子裏彌漫了三個月,村子裏出了一場瘟疫,那些羞辱過她的人都死了,還牽連了很多無辜者。
這個故事我聽爺爺說了很多遍,我在我的書中也講過,我一直以爲隻是一個鬼故事。
但是今天,在這個荒山野嶺之中,在這個古廟裏,我看到一個絕對不是木石雕塑出來的雕像站在我的身前。
我咬着牙,從桌子上爬了下去,覺得有涼風吹了過來,我低頭一看牆上有一個洞,幾乎想都沒想就從裏面鑽了出去,我已經顧不上什麽形象不形象的了。
現在恐懼已經占據了我的全身,我頭都不敢回,爬起來就要跑,卻被狠狠地絆了一下。
我低頭摸了摸,是一把傘,用手機一照,正是我跟着過來的那把紅傘。
它引我到這裏來到底是爲了什麽?
是爲了讓我看一場野合還是讓我見一見肉身菩薩?
我覺得自己要崩潰了,這是我童年最可怕的故事,也是我深夜顫抖的理由,我已經想不明白這尊肉身菩薩是哪裏來的了,我現在解釋不了的事情很多。
但是我有一件事情可以解釋,那就是我很害怕,我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
我甚至還想起來我爲什麽總是能看到紅裙子,因爲這本來就是肉身雕像在故事中穿的衣服。
這座廟叫貞女祠,據說當年一個富人家的小姐出嫁當天被人誣賴通奸,現在想一想可能就是沒有見紅,她指天發誓,若她是清白的,就讓她肉身不腐,然後她穿着當天紅豔豔的新娘裝就投入了井裏,男方家害怕了,撈出來之後趕快出殡,就這麽給埋了。
但是女方家的家長夢到了自己女兒回來,還把誓言重複了一遍,女方家也是大戶,第二天興師問罪,又把女兒給挖了出來。
把女兒的棺木擡入了自己的家裏,等到一個月後,在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的見證下從新開棺,所有人都驚恐不已,因爲那個小姐栩栩如生,還如同生前一般。
再然後男方家賠禮道歉,修了貞女祠,用來給小姐賠罪。
再然後貞女祠在姻緣上面非常靈驗,香火很足,漸漸的圍繞貞女祠活着的那些人也就形成了一個村落,這也就是古廟村。
這些都是爺爺小時候講給我的,說實話,在今天之前我隻當是一個傳說而已,哪裏有幾百年不腐爛的人?
長大之後懂得多了更加不信,如果說有什麽神佛力量,我倒是覺得可能在這一個月間富人家爲了給自己找回面子找高人做了防腐處理。
可是現在,我所有的世界觀已經沒有用了,那把傘我碰都不敢碰,跌跌撞撞地摸回了賓館,悄悄地回到了房間,仔仔細細地鎖好了門。
這才算是把這口氣喘上來。
人在這個時候沒有不害怕的,這就好比你洞房花燭夜曲徑通幽之時,新娘子把臉一抹變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說你害怕不害怕?
剛剛我聽床……學術研究得正爽,一下子想起這麽駭人的傳說,身旁就是那個傳說存在了千百年可是又被燒了的肉身菩薩,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沒尿褲子就算是好的了。
更何況在這之前,還沒等出去我就把自己吓了個半死。
這一次回來,本來所剩無幾的命覺得丢了一大半在路上,把燈打開,門窗鎖好,電視的電源給拔掉,坐在小床上還是覺得心神不甯。
這是真害怕了,在雨裏面連滾帶爬地回來,有多狼狽先不說,隻覺得身上很冷,渾身上下開始發抖。
然後覺得腦袋一沉,整個人都糊塗了。
仿佛是一瞬間,燈光開始晃動了,整個房間都跟着顫抖,我覺得天地之間劇烈地顫抖着,我努力地想要睜開眼,但是眼皮很沉,我隻能勉強地張開一個小縫。
我已經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在哪裏,在什麽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還是醒。
我隻感到我在不停地顫抖,不,這個世界在不停地顫抖,我搖晃着,在眼睛狹小的縫隙裏又看到了紅色……
紅色的裙子在我的眼前飛舞。
那麽的美,仿佛要把我帶走。
我覺得意識已經開始跟着紅裙子在飛舞,天地都跟着紅裙子在旋轉,我努力地想要看清,卻隻看到了一片紅色。
我搖晃着,卻不知道自己是躺着還是坐着。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把眼睛睜大,想要看到她的全貌。
猛然之間,我看到了那隻血紅的眼睛盯着我,隻有一隻,藏在濕漉漉的頭發裏。
她好像在問我,你看到了什麽。
我感覺她的手已經向我伸了過來,我搖晃着自己的頭,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是的,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就如同一個陌生人在我的身旁說話一樣。
我說,你是……人還是鬼。
那隻眼沒有回答,通紅的眼,通紅的裙子,通紅的世界。
那濕漉漉的頭發上流下的也是通紅的液體。
我聽到自己似乎在喊,我在喊,你到底是誰,爲什麽纏着我。
那隻眼惡狠狠地盯了我半天,她說,我來要你的命。
我聽到自己似乎笑了,聽到自己說,來啊,好,你來啊,反正老子就能活三十天,怕什麽?
血紅的眼已經向我逼近,越來越近,我感到了身上的刺痛,感到了靈魂被拉扯出去,感到了死亡的恐懼。
再然後……世界一片漆黑。
我陷入了黑暗裏,我看到了那座貞女祠,我看到了一個穿着紅裙子的少女站在那裏,千百年來一動不動地看着這個世界。
我看到了她在流淚,我看到了她腳下往來穿梭的衆生。
那些人過來求姻緣,求愛情,這都是她所渴望的,也是她所沒有的。
如果我是她,這幾百年來看到這一切,我也會瘋,我也不會成佛,我也會成魔。
我也會殺生。
我……也要詛咒這個世界。
我看到她在向我微笑,我看到她向我招了招手,火紅色的裙子帶着誘人的香氣,我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然後我看到了地獄的大門向我敞開,無數黑色的冤魂在裏面盤旋,一股黑氣化成了一隻巨手抓住了我的頭,惡狠狠地撕扯着,我如同浮萍一樣随波逐流。
我看到地獄之門近在咫尺。
然後我聽到了一個聲音,正在喊我的名字,丁凡,丁凡。
聲音美妙得如同仙樂,黑氣被聲音打散,我感到自己的靈魂有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我的眼不再那麽沉了,我費力地睜開了眼,看到思瑤坐在我的身旁,正在喊着我的名字。
我愣了半天,又看了半天,這裏是我的房間,沒有地震,沒有紅裙子,沒有那隻血紅的眼。
隻有思瑤,她與我的目光對視之後,臉一下子紅了。
我支吾了半天說,我怎麽了?
思瑤說,你發高燒了。
我說,你怎麽進來的?
思瑤指了指門,我發現門已經破了,插銷成了兩半,思瑤說,馬天成把門給踹開了。
我哦了一聲,思瑤說,你吓死我們了,你在房間裏不停地喊着許多可怕的詞,什麽殺了我,什麽女鬼……我們都聽到了,怕你出事兒這才把門踹開。馬天成說一會兒就修,不過那個小個的……我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就是那個前台,他說錢要在你的押金裏面扣。
思瑤似乎對那個侏儒也不太滿意,停了停說,然後發現你發高燒了,給你吃了點藥,怕你有問題,馬天成說等他們老闆回來,開車領你出去看病。
我勉強地坐了起來,感到大腦在腦袋裏面都小了一塊,正在裏面亂晃,這一晃就感到暈了,又躺了下去。
思瑤說,我們輪流看着你,我剛剛覺得你好像退燒了,就喊了喊你,沒想到你還真好了。
我說,謝謝你了,我沒什麽了,你回去吧,免得你男朋友……說你。
思瑤說,大鵬不知道去哪裏了。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
我哦了一聲說,你們沒有住一起?
思瑤臉色又是一紅,她說,我們還是學生,怎麽可能住一起?我跟神婆住在一起,大鵬跟小斌住一起,小斌昨天喝多了,早晨十點多才起來,然後說不出來大鵬去哪裏了。
我頭疼欲裂,哪裏有心思管他們家的事兒,我說,謝謝你了,我已經沒事兒了,你跟他們說一聲,等我能起來了,我請所有人吃飯,謝謝你們。
思瑤說,沒事兒,你好點就行,我給你打了熱水,就在這裏,用不用我把毛巾給你拿過來?
我急忙說,不用,不用,我現在沒力氣,躺一會兒就好了。
思瑤哦了一聲說,那行,你休息吧,沒事兒就好,我跟他們說一聲。
我說,辛苦了。
思瑤嫣然一笑,那笑容如同小家碧玉,看起來幹淨得似乎五月的春風、九月的白雲,讓人心曠神怡,一瞬間我感到自己的病好了一大半。
思瑤說,對了,有你一封信。
我啊了一聲,思瑤說,就在你地上發現的,不知道是誰塞進來的,沒有人動,就在桌子上。
說完地給了我,我點了點頭,接過來的時候心情很忐忑,這年頭有人寫信?就算有人寫信,直接從門縫裏面塞進來算什麽?
等到思瑤走後,我對着外面的光看了看信封,裏面真的有一張紙,沒有其他的東西。我撕開了信,打開一看是一個地址,永平街三十六号院6号樓6單元601。
連着666看起來就不是好事兒,再然後右下角有一個落款,寫着一個艾。
要不是渾身酸軟,估計我真的蹦起來了,這是大愛的信息,我終于找到她了。
可是她究竟出于什麽原因僅僅留下了一封信?難道是因爲我把門反鎖了?或者這封信早就放在了地上,隻不過我昨天把自己吓壞了,根本沒有留意。
話說回來,昨天我到底是發燒燒出幻覺了,還是那些事兒都是真的,把我吓出了高燒?
這兩種都有可能,但前後順序不一樣,預示的事情可就有天壤之别了。
我躺在床上想了半天,猛然想到自己是連滾帶爬回來的,如果那些事兒不是幻覺,我現在一定很髒。
在手邊摸了摸,摸到了自己的手機,拿到手裏一看,臉非常的幹淨,一個泥點子都沒有。
我松了口氣,原來是自己發了高燒吓唬自己而已,看來這三十天的詛咒讓我的精神有點太緊張了,昨天淋雨加上一夜未睡,身體虛寒,才有了這場大病。
又被高燒燒出了幻覺。
正高興的時候,門開了,我看到馬天成拿着錘子進來,對我揚了揚說,給你修插銷。
我嗯了一聲,馬天成說,老闆沒回來,不過給你找了一台車,一會兒去醫院看看吧,高燒可不是好玩的。
我說,不用了,我沒事兒。
馬天成嘿嘿一笑說,這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老闆的意思。我們這個店剛開業,你别在店裏出了什麽事兒。我跟你說,店的手續還不全,老闆也害怕,你明白吧。
我點了點頭,一方面你不想給别人添麻煩,人家車都找了,還說得這麽直接,不走也不好。另一方面我想着這個地址是在鎮上,自己渾身無力根本不可能騎車去鎮裏,有這麽一個車更好,去醫院打一針退退燒,明天就去找大愛。
算起來她跟我說婚禮在五天後,這個語義有點歧義,可能是第五天,也可能是第六天,總之不是明天就是後天,明天見到她最好不過,還有時間好好說一說這件事兒。
馬天成看我答應了很高興,飛快地釘完了插銷,拉着我走了出去,坐上了外面停着的那輛破舊的貨車,一個多小時到了鎮醫院。
馬天成送我到醫院就走了,我自己走了進去,挂了号,鎮醫院的床位很寬松,我琢磨打完針不知道幾點了說不上天都黑了,說實話我現在對天黑真的感到一些恐懼,幹脆要了個病床打算在醫院住上一天。
還真的是英明神武,這一針打三次,後半夜還要打一次,我打完第三針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我再一次聽到了生命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