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門,冷少辰就站在窗口看着裏面,這扇門仿佛将他和童若隔絕在了兩個世界似的。
“砰!”
冷少辰一拳砸在牆上,死死地盯着童若昏睡的臉,看着童若的手被握在靳言諾的懷裏,冷少辰想也不想的就要沖進去,要把靳言諾那隻該死的手從童若身上拿開!
靳言諾的大掌輕輕地包裹着童若的手,寬厚的掌心突然感覺到細細的牽動,掌心傳來細微的酥癢。
靳言諾渾身一僵,一雙眼睜得老大,一眨不眨的看着童若的臉,生怕遺漏她臉上的任何極細微的變化。
“若若!若若!”靳言諾緊抓着童若的手叫道。
他感覺到了,他分明感覺到了童若手指輕微的顫動,不那麽明顯,可是确實動了。
“砰!”
冷少辰也一腳踹開.房門,沖到了童若的床邊。
童若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似乎是很不滿這突然而來的乍響。
睫毛極不明顯的煽動,在眼下造成一圈又一圈淡淡的黑影。
“嗯……”一聲細微的輕.吟從嘴角溢出,這一聲微弱的聲音卻讓兩個男人同時屏息。
“若若!”靳言諾生怕童若不醒似的叫道。
眉頭越皺越緊,睫毛輕扇着,慢慢睜開一條縫:“靳學長……”
“若若,你等着,我把醫生叫過來!”靳言諾說着,按響了床頭的鈴。
童若的第一反應,是摸向自己的小腹,冷少辰看着她這個動作,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不自禁的叫道:“若若……”
童若看着冷少辰,眼睛突然睜得老大,瞳孔卻在不斷的收縮,那雙眸子越來越冷,看他的目光甚至連個陌生人都不如,更像個仇人。
她不是沒看到冷少辰眼中的傷,隻是現在,他已經不配有這種傷了!
他連哀傷都不配了!
他能狠下心把他們的孩子殺死,那他就不配做她童若的男人!
他的過去是可憐,她也想給他補償,給他溫暖,可是現在,這份溫暖誰來給她!
如果沒了孩子,那麽她所能擁有的就隻有恨了。
“你怎麽在這兒。”童若淡淡的說。
因爲虛弱,她的聲音并不大,而且昏睡了這麽多天,一直沒有喝過水,嗓子幹啞的厲害,說話的聲音就像是砂紙劃過牆面,确實說不上優美動聽。
“哒哒哒!”冷少辰還未開口,回應童若的就是刺耳的高跟鞋的聲音。
靳思瑗優雅的走進來,慶幸自己這幾天一直跟着冷少辰。
她得意的走過來,站在冷少辰的身邊,兩人看着那麽般配,耀眼。
這才是他們的世界,一個普通人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盡管骨子裏肮髒不堪,可是外表永遠那麽光鮮,高貴。
“童若,你醒了。”靳思瑗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左手挽上冷少辰的胳膊,卻正好露出了她中指的鑽戒,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童若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的戒指,冷少辰的長指上光秃秃的,沒戴戒指,可是她知道,他們還是訂婚了。
“你訂婚了?”童若沒理靳思瑗,一雙眼直勾勾的看着冷少辰。
面對她的雙眼,冷少辰一句謊話也說不出,他嗓子酸澀的說不出話來,隻是這默認卻也夠了。
“是啊!接下來就是商量婚期了,童若你要是身體好了,來得及的話就做我的伴娘吧!”靳思瑗笑道,目光中盡是挑釁。
“我的孩子呢?”童若突然問道。
“若若,孩子……”當初他可以冷冰冰的讓她去打掉孩子,可是這時候他卻沒有勇氣說孩子沒了。
冷少辰隻說了“孩子”兩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看着童若的臉,那麽蒼白,瘦削,接下來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孩子……沒了?”童若看着冷少辰,目光愈發的冰冷,裏面過往的那些溫柔愛意似乎煙消雲散了一般,剩下的就隻有一片死寂,仿佛沒了生命。
冷少辰握着拳不說話,倒是靳思瑗得意的笑開:“童若你也想開點,反正你這孩子根本就留不住,沒了也好。”
童若忽的就心生出一股惡心的感覺來,看着靳思瑗這副得意洋洋的嘴臉就想撕爛了她。
她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她不知道這話對于一個母親來說有多殘忍?
沒了也好?
哈哈哈哈!好一句沒了也好!
“我有沒有說過,孩子要是有事我就去死?!”童若紅着眼,看着冷少辰的目光陡然的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那恨意就像是火一樣,燒灼着冷少辰的心,火辣辣的生疼。
“若若……”冷少辰一點氣勢都沒有了,平時的凜冽卻都不見,哀傷的看着童若。
“爲什麽要救我!我說過孩子死了我也去死!今天就算我活過來了,我也一樣會去死!”童若喊道,激動地想要坐起身來,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想要撲到冷少辰的身上将他撕爛了一般。
“若若,你别動!你現在不能亂動!”靳言諾擔憂的看着童若的傷口,病号服上已經染上了血紅。
這時候的童若根本就顧不上這些痛,這點痛算什麽,能比得上失去孩子的痛嗎?
那可是她身上的一塊肉啊!就那麽活生生的沒有了,那種切膚之痛,誰能體會!
那不隻是肉.體上的痛,更是心裏無盡的痛!
“滾!冷少辰你給我滾!你們倆給我滾!”童若瘋了似的大吼,咬牙切齒的樣子,就像是一頭發了瘋的母獅子。
“我不要見到你們!給我滾!現在你們滿意了?啊?靳思瑗你成功的跟他訂婚了,而我卻失去了我的孩子!”童若紅着眼看着冷少辰,“冷少辰是我蠢居然信了你!孩子沒了咱倆就連唯一的共同都沒有了,以後咱們就各走各的路,老死不相見!”
“老死不相見?不可能!”冷少辰握着拳,這輩子,她都别想跟他老死不相見!
“若若,你别動了,傷口都裂開了,你想再死一回嗎?!”靳言諾大聲喊道。
“死?是的,我想再死一回,死了又怎麽樣!”童若仍然不管不顧的掙紮,胸口越來越痛,傷口越裂越開,血也把衣服染得更紅,藍色條紋的病号服上全都是血,紅黑相間。
“冷少辰,你給我滾!以後我們倆就連陌生人都不如!你要我信你,這就是你回報給我的信任!讓靳思瑗手上套着你給的訂婚戒指,把我的孩子殺死,這就是你回報給我的!滾!滾!滾啊!”童若不顧靳言諾的阻止,靳言諾越是攔着,童若掙紮的就越厲害。
“你們現在是在幹什麽?靳思瑗你這是在向我示威嗎?啊?冷少辰,你就是帶着這個女人來嘲笑我的?因爲她我的孩子沒了,你卻帶着她來嘲笑我,是不是!”
“你們還要在這裏嗎?冷少辰你是不是真要看着童若死!”靳言諾抱着童若,沖着冷少辰和靳思瑗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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