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很認真凝重的看着沈爲暻，就是這份凝重，讓他心裏慢慢往下沉。
他看着沈老爺子，希望接下來聽到的事，沒有多麽嚴重，小事也罷。但是爺爺的眼神告訴他，并不是。
“你小姑生若若是早産，但生産過程中出血過多，緊急情況下在醫院輸血了。”
說到這裏時，沈老爺子神情有些動容，甚至于有些哽咽。
“還好母女都平安無事，隻是在若若六個月的時候，醫院檢查出你小姑肝有問題。因爲這個原因和顧家的事，導緻若若留在顧家，你小姑姑父離開H市。”
“所以你小姑這麽些年并非全和你姑父在外忙着顧家事業，還有因爲她的病情。”
沈爲暻好久才回神過來，也慢慢明白。爲什麽每次吃飯和一些生活需要上，小姑都是格外的小心。那時他以爲小姑有嚴重的潔癖。
他甚至以爲這些年來他們隻愛事業，顧若才排第二。他慢慢的思索着，想着過去和現在很多的問題。
“那這次姑父來電話是？”
“她也累了，對于她來說，可能是解脫，可是卻.卻苦了景之，苦了若若。”
沈老爺子右手微微有些顫抖，而沈爲暻也抖明白什麽意思了。
“那若若.”
“等明天在路上再和她說說吧。”
“您和奶奶都過去吧。”
“恩，可能這次都回來。”
沈爲暻知道‘都回來’是什麽意思，包括在醫院的的顧媽媽都回C市，也許是度過最後的一段日子。
談完話後的沈爲暻，路過顧若房間旁邊站了很久，看着月光傾灑而過的梨樹。
也許人的記憶在某個時候會非常的好，他看着這棵梨樹，似乎看到自己兩三歲的時候，看着自己的姑姑在門外搗鼓着什麽。
那個時候身孕才四個月時的小姑，坐在小凳上，指揮着手裏拿着小樹苗和鏟子的姑父。
“顧景之，你幹嘛呢。說了往左一點，如果種偏了，以後開窗就看不到了。小心以後你兒子和你不親。”
被自家姑姑這種理論逗笑的姑父，樂了。
“我看我閨女和我不知道多親。”說着還看着沈蘊的肚子一眼。
“我說了是兒子，哪有女兒這麽使勁折騰人的。”沈蘊指的是害喜嚴重。
顧景之笑着搖搖頭，然後移栽好了樹，回身看樹和窗戶之間的位置，然後就問蹲在沈蘊旁邊的小不點。
“爲暻，這位置不錯吧？以後從窗戶上一跳就順溜着樹下來了。”
而那時的沈爲暻三歲多，父親擔心母親會早産就帶着母親去醫院了。所以那時他還是很粘自己的小姑，雖然他一貫的傲嬌。
“我不跳，有樓梯。”
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可逗樂了沈蘊。
“哈哈哈~~我們家小圍巾太可愛了，小姑給一定給你生個弟弟玩，你媽那肚子裏一看就是個妹妹。”
那時的沈爲暻不懂什麽弟弟好玩，還是妹妹好玩。他隻知道小姑是他見過最漂亮的也最可愛的。那時他就想，如果有個和小姑一模一樣的妹妹，也挺好的。
“我喜歡長得像小姑的妹妹。”
被不買面子的沈蘊，沒有責怪沈爲暻，反而去瞪自己的丈夫顧景之。
被夜風吹醒的沈爲暻看了下自己待的地方，原來自己坐在這窗沿下竟然睡着了，想到夢裏的情景，再看看身後那扇門。
本以爲是開心的開始，可時間卻是限制和終止的。他瞧着那扇門，看着看着眼角竟有眼淚劃過。
當窗外的光線慢慢亮起來，東方隐隐有昏黃時，他拍拍身上的灰塵，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間。
有些事早已注定也已發生，他改變不了結果，但是希望以後的日子裏，但身爲一個大哥該做的事，他一件不落。
沈爲暻回到房間後收拾好東西，就給陳子珽打了個電話，簡單的說了一下，就寫好了請假條。
他想的很簡單，在大人們在忙着小姑的事時，多少會忽略了顧若。他不想再看見以前那個話少，對什麽事情都唯唯諾諾的顧若。她應該有個好的童年，甚至更好的以後。
也許沈爲暻不知道的是，在這一個晚上，他的内心和想法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就是，顧若是他妹妹，也是他的責任。
沈爲暻昨晚也已表态今早會和他們一起去，但是沈爲躍還不知道。所以他需要陳子珽和他配合，畢竟自己的弟弟他也不想讓他接觸太多這樣的事情。
所以在陳子珽一大早來沈家時，大家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隻有沈爲躍非常奇怪的看着自家大哥放在門邊的包。
“哥，你昨天怎麽沒說今天要去參加某比賽？”
“上廁所需要打個報告嗎？”
被沈爲暻噎到的沈小霸，可不高興了。本來爺爺奶奶和顧若都要去H市，結果自己大哥今天也要去某地區參加全國某比賽，也就是說，家裏隻剩下他了。
這感覺就像被集體抛棄似的，他心裏可不舒服了，所以他見到陳子珽時是這樣問話的。
“子珽哥，你不會也去參加比賽吧？”
“我？不去，我是來拿東西。”
“還好你不去，不過不對啊，你們不是經常一起參賽嗎？怎麽這次你不去了？
小腦筋轉來轉去的沈小霸，開始覺得不對了。他剛準備開口說話，就被人打了。
“哎喲，我去。誰啊？”一回頭看見沈老爺子瞄着他。
“怎麽？不準備上課？”
“嘿嘿，是爺爺啊，我去，我現在就去。”本來還怒眉瞪眼的，一見是自家爺爺立刻就換了副嘴臉。
然後他跑進客廳就過去捏顧若的小臉。
“糯糯，你這小肉臉不在，我這幾天估計吃飯都沒食欲了。”說着還擺着一副‘我好舍不得’‘我真的吃不下飯’的欠揍樣兒。
眼瞧自家奶奶走過了，就趕緊丢了句話就跑去上學了。
“糯糯，早點回來啊。”
等他走後，沈老爺子就對着陳子珽說：“子珽麻煩你了。”
“沈爺爺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陳子珽說着就走到沈爲暻旁邊，接過請假條，然後拍了拍他的肩。
“有事電話聯系。”
“恩。”
待四人一起上車時，顧若就奇怪了。
“大哥和我們一起去嗎？”
“恩。”
“太好了”
說着還歡呼着，其餘三人看着顧若的模樣，都不知道如何開口告訴她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