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其實是被一座巍峨的大山擋住了去路。因爲禦劍這門技術含量忒高的術法對飛行高度有一定的限制,我與師父面對巍峨的大山之時都表現出了一種對大自然造物的敬畏——這山,真他娘的高!
高聳入雲的山巅讓我們(可能隻有我)望而生畏,我感慨道:“師父,不周山有那麽高嗎?”
師父笑了笑,“喜馬拉雅山(都)比這個高了不知多少。”
我說,“師父,不周山又叫喜馬拉雅山嗎?”
師父滿臉郁悶,淡淡道:“妖姬啊,你白癡(吃)嗎?”
我傻笑着,“師父,要是能白吃就好了,我想日日白吃吃茴香樓的招牌脆皮炸雞!”,說完,肚子咕噜咕噜叫起來。
師父微笑,兩頰泛起淺淺酒窩。
我望着師父,笑着說,“師父,你笑起來,真好看!”
我們是以一步一個腳印的方式翻過了這座巍峨的大山的,這說明了一步一個腳印再大的山都能翻過去。期間我們遇上了兩隻大獅子和一隻“大頭大嘴人羊”,兩隻大獅子師父與我刹那便給解決了,這隻“大頭大嘴人羊”因我輕敵而差點害死了師父。
事情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
我與師父在山巅下面的窪地林子中刹那殺死兩隻大獅子之後,師父想趁着天色還早繼續趕路,但我和我的咕噜咕噜叫着的肚子不想這樣,一般一個想一個不想這種事,總會因其中一個拖後腿而做不成,譬如說一個男的想睡一個女的,而這個女的不想睡這個男的一事,便因這個女的拖後腿而不成,是以人們總結一般拖後腿的總是女的,我雖不是個真正的女子,但确确是這個拖後腿的。
試想一下,你是個終日不吃素隻歡喜吃烤肉炸雞肉的小姑娘,某一日,你兩天沒吃飯餓得肚子咕咕叫着,這時有兩大隻被你宰殺的大獅子的屍體橫擔在你的跟前,你想到的第一件事,難道不是将這兩具屍體剝了皮烤了吃?
你若說不是,那麽請你想象這麽個場景:有一雙天藍色大眼睛的我坐在一堆篝火旁,從火中拿出一塊香氣四溢的烤獅子肉津津有味地啃着,你就在一旁聞着香氣舔着口水聽着自己的肚子咕咕叫對我說,“妖姬啊,爲了吃殺害珍惜寵物這事,着實不對啊!”
這句話其實是與我一起殺害大獅子的師父對我說的,他一如我上面描述那樣,聞着香氣舔着口水聽着肚子咕咕叫。
我說,“師父,你怎麽那麽糊塗呢?我們殺了這兩隻大獅子,并不是我們想吃了它們而殺了它們,而是它們想吃了我們,我們不得已殺了它們,而烤了它們吃,完全是肚子餓了的另一個不得已啊!”
師父反駁道:“妖姬啊,在我們九州這快奇葩之地,很少有人會問你殺了獅子并烤着吃了這個過程,大多數人看到的是獅子這種珍惜寵物死了并被你烤着吃了這個結果。”
我不解道:“師父,你不是常說,過程遠比結果更重要嗎?”
師父抑郁道:“妖姬啊,你得看清現實,許多更重要的事情,迂腐的九州百姓并不關心啊!”
我反駁道:“師父,你不是常說,走自己的路,由别人去說嗎?”
師父皺眉道:“妖姬啊,許多真理,雖有普遍性,卻不可忽略特殊性啊,數百年前獅子是九州最流行的下酒菜之時,你殺了吃了吐了都沒人譴責你,可時下九州貴族大多歡喜養獅子做玩物,有的富賈人家的三房四房五房六房生不了娃的甚至還将獅子當做了娃,你這般殺了并烤着吃了與人家心裏的娃,不被譴責死了都被母親的唾沫淹死了。”
這番解釋,竟無言以對,隻好胡扯起來,“師父,你瞧,這深山野林大晚上的,一個人影都沒有,你不說,我不說,誰曉得我們殺了并烤着吃了兩隻大獅子啊?”
師父說,人在做,天在看,我白他一眼,從篝火中撈起一隻香噴噴的烤獅子腿遞給他,他趕緊閉目合掌,模樣像個大和尚,“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我想不吃算了,撤回烤獅子腿,誰知撤到了一半,一隻大手徑直伸了過來,将我手中的烤獅子腿奪了過去,然後我看見師父抱着獅子腿狂啃起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餓虎吃羊般啃食着烤獅子腿的師父,心中隻剩下四個大字——不可思議!
師父不一會便啃完一隻獅子腿,我依然目瞪口呆看着他,他辯解道:“人在做,天在看,但今日夜深了天睡覺了!”
竟無言以對!竟無言以對!
不得不佩服我和師父的食量,半隻烤獅子不一會功夫便隻剩骨頭,這還由于師父吃得少了點了,若與我吃得一般多,隻怕還得吃掉個烤獅頭,郢都的百姓都道“飽懶餓心焦”,彼時不知,此時才知,窪地離山巅七八裏的距離,師父與我硬生生打着飽嗝行了三四個時辰。
都道是夜路難行,其實夜路一點不難行,這是我這趟夜路走下來感受。但有一點不得不說,人們說的夜路難行其實是說,走夜路看不清遠處,指不定前面有什麽鬼怪兇獸等着吃你——我這躺夜路亦然。
師父不知是幾百年不食野肉味覺得獅子肉太好吃了吃得多了些,還是平日裏睡得多吃得少将胃養小了,一路上鬧了六七次肚子。
師父一個法力高強的修道者,照說鬧肚子這種小事捏個決治了便是,可師祖教了師父九九八十一般術法,偏偏從未教過這行醫之術,是以師父一路上時不時放屁拉稀,便實屬正常。而這放屁拉稀之事,似會傳染一般,快到山巅之時,我竟也鬧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