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酒,細細品味才能發現它的香醇濃厚,卓言不是個悲觀的人,他不喜歡李商隐嘴裏的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他更不是個懦弱的人,前生的他人爲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并不是逃避生活,他隻是過于自責,在卓言的心裏,自己雙腿殘廢是這個家族走向衰落的直接導火索,其他不過是這條導火索所引發的一連串悲劇而已。
所以,這一生有機會重來,卓言最大的心願便是完成自己應該完成的任務,具體任務是什麽,隻有卓言自己心裏清楚。
燕雀安知鴻鹄之志哉!
姐姐的司機将卓言送回旅館時,留下了車,一部手機和三條中華。司機說是姐姐交待的,卓言看着跟磚頭一樣笨重的大哥大,無奈的收了下來,這個有急事需要聯系人的時候至少可以應付一下。至于煙卓言留下了兩條,一條扔給了司機,車他也讓司機開回去,因爲卓言知道沒有車的不便。
司機接受了卓言的煙,但是卻沒有将車開走,司機隻說了句:卓少,請不要讓我交不了差,卓總交待的任務,我必須完成。
卓言沒有再說什麽,隻好讓司機将車留了下來,他知道,像姐姐的司機這種近身的人,不僅僅是爲姐姐工神作書吧那麽簡單了,他們的一家老小,祖宗三代也許都被查了個底朝天,他們的工神作書吧不是用心,而是用命來保證的。
回到旅館的時候,天色還不是很晚。吳念念和李小英還沒有吃晚飯,不是不餓,而是吳念念看到外面天色有些暗了後說什麽也不出來,膽小的她實在是被卓言的故事給吓到了,吳念念今天一天都緊緊抓着李小英的胳膊,不讓李小英離開自己半步。
看着吳念念蜷縮在床上的可憐模樣,卓言心下不由的一軟,吳念念的内心深處并不是天生沒有安全感,這種對事物過度害怕的反應是需要經曆某些事情之後才會産生的。
看到敲門進屋的卓言,吳念念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扭過頭去給了他一個後腦勺。卓言笑了笑,李小英也會意的笑了笑,吳念念給她講了昨晚的事情後李小英反而覺得故事很有創意,讓吳念念很是生氣了一會兒。
卓言自覺心裏有愧,底氣不足道:“你倆還沒吃飯吧,出去吃大餐,我請客。”
“好啊,好啊,卓鎮長就是有領導魅力!”李小英歡呼道,得了便宜,還不忘打趣一下卓言。
吳念念瞪了一眼見利忘義的好朋友李小英,掃了眼卓言,側過臉道:“我不去,看到某些人就害怕!”
吳念念大小姐脾氣上來,明顯是公報私仇,李小英沖卓言送去一個無奈的眼神,像是說我也沒辦法。
卓言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小英,咱們倆先去吃,一會兒給她帶回來。”說完後沖着李小英使了個眼色,李小英會意,走了出去。
吳念念哼了一聲,嘟囔了句見色忘友,也不知道她是在說卓言還是在說李小英,不過即使說話也依舊扭着小腦袋不看卓言。
誰知卓言走到門口來了句:“念念,你看那扇窗戶還沒關,外面天已經黑了,這是在二樓,别有什麽東西爬上來。”說完後卓言便迅速帶上了門,沖着在門外看着自己的李小英做了個噓的手勢。
“啊,等等我,我和你們一起去,我和你們一起去。”裏面傳出了吳念念有些氣憤和恐懼的聲音,卓言和李小英在門外捂嘴偷笑。
李小英看到卓言的車和大哥大,眼裏充滿了驚訝,卓言解釋說是從一個做生意的親戚那裏借來用的,吳念念心裏還堵着氣,小嘴嘟囔個不停道:暴發戶,暴發戶,暴發戶!
幾人上了車,卓言又要講故事,吳念念小手塞住耳朵就開始晃腦袋,但是過了一會兒發現李小英不停的笑,原來卓言在講笑話,吳念念恨恨的眼神放下雙手,也開始聽了起來,聽着聽着也不由笑了。
卓言載着兩人到了一個叫做唐苑酒家的地方。
“這裏有幾道特色菜做的不錯,而且飯後還可以去隔壁看電影。”卓言之前來過這裏幾次。
看着裝修講究的門面,李小英有些躊躇,她知道按照卓言的性格肯定不會記到公家賬上,李小英是個山裏長大的姑娘,她覺得能省得地方就要省,所以看着卓言問道:“卓鎮長,這裏太貴了吧,咱們換個地方吧,反正就是吃口飯。”
吳念念也贊同的點點頭,她在原則性問題上還是會無條件靠攏卓言的,畢竟卓言是能夠讓她擺脫噩夢的唯一希望。
“不用替我着想,就是滿漢全席也吃不窮我!”卓言笑道。
李小英也笑了起來,心說卓鎮長還挺愛開玩笑。
幾人落座,卓言點了幾個特色菜,吳念念看到菜單上的配圖,小嘴伸了伸舌頭,看着卓言調皮道:“不怕我吃窮你?”
卓言笑道:“你這樣的,我養十個都沒問題。”
吳念念白了卓言一眼,小臉羞紅,心說你養豬呢,還養十個。
“我喜歡這個清蒸鳜魚,從小到大,我就吃過一次,今天終于有機會吃第二次了。”吳念念隻要了這一道菜,她隻是嘴上說說要宰卓言而已。
李小英看到卓言已經點了那麽多菜,說什麽也不點,卓言無奈隻好神作書吧罷。
幾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欣賞着邯城的夜景,雖不如後市繁華都市的炫麗,但是卻有着一種難以言說的靜谧,給人一種安詳惬意之感。
吳念念坐在卓言旁邊,淡淡的風透過窗子吹來,輕撩着吳念念長長的秀發,淡淡的清香迎面撲來,卓言沒有飲酒,但是卻有點醉了。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卓言的眼簾,那人竟是卓言大學的鐵杆兄弟胡曉東。
“曉東!”卓言輕喊了一聲。
胡曉東朝着窗子看來,看到時卓言時,眼裏充滿了驚喜,快步走了進來。
胡曉東并不是個勢利的人,他是去北京探望癱瘓的卓言時才知道了卓言的家世。毫無疑問,胡曉東被卓言的家世所震驚,他沒想到自己一直以爲是孤兒的大哥會是京城的紅色大家族的獨子。前生胡曉東每年都會去看卓言,卓言能夠感覺到這個兄弟的日子過得并不順利,但是胡曉東從來不會向卓言提及自己的困難。
“大哥,你怎麽來市裏也不提前打聲招呼?”胡曉東的驚喜之情溢于言表。
卓言很喜歡胡曉東,他自己也說不出爲什麽,也許是因爲胡曉東的率真,他不會隐藏自己的想法,卓言覺得他活得很真實,活得有血有肉。
“我是來辦事的,再說了,怕你忙,所以就沒告訴你。”卓言笑道。
胡曉東看了一眼李小英和坐在卓言身邊的吳念念,看着卓言嬉笑道:“哪位是嫂子?”
“閉上你的破鑼嘴!”卓言瞪了一眼胡曉東,然後給李小英和吳念念介紹道:“這是我大學同學胡曉東。”
胡曉東還是嬉笑着,他習慣了卓言的脾氣,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
李小英一聽胡曉東是卓言的朋友,很客氣的和胡曉東問好,在李小英看來,能是卓鎮長的朋友,肯定是有了不起的才能的。
胡曉東是那種天生便能調節氛圍的人,不一會兒,李小英和吳念念便被他逗得大笑不停。
卓言看着嬉笑的胡曉東,回憶着他報喜不報憂的性格,問道:“曉東,現在怎麽樣?”
胡曉東看到卓言的神色,知道卓言這個問題很正式,眼神裏閃過一絲落魄,聳了聳肩道:“可以養活自己。”
卓言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才看着胡曉東道:“你的性格,在廠裏混不适合你,什麽時候不想做了,可以去找我,我那裏永遠有位子爲你留着。”
胡曉東神色有些激動,“大哥,我知道!”
這次胡曉東沒有喝醉,也許是聽了卓言的話以後有些感觸,總是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酒反而喝的少了。
俗話說,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卓言知道胡曉東的家庭條件并不好,但是他清楚胡曉東的性格,從來沒有給過胡曉東錢,因爲卓言清楚施舍是在抹殺一個人的鬥志。
第二天早上九點,卓言和李小英準時來到了英豪集團,在這裏,李小英明顯體會到了和大豐公司所受待遇的差距。從進入大廳門口那一刻起,便有工神作書吧人員引領,而且英豪集團的老總鄭英豪早已經在辦公室等候了。
鄭英豪也是很随意的翻了一下風橋鎮紅木林的資料,但是他卻給出了一個和徐大立截然不同的結果:英豪集團願意免費爲風橋鎮修路,木材的價格依舊按照市場價格購買。
但是鄭英豪也有條件,他唯一的條件便是要求卓言做修路和紅木林開發的總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