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去女護院的校場與鮑二嫂子對練,文菱院裏潮水樣的湧來各種禮物,都是送給白蔻的,就沒有昨天那幾樣包得那麽好,而是直接用籃子裝的各種米面糧油布料頭花,面上再蓋一塊包袱皮遮掩一下。
小丫頭們可累死了,一趟趟地往白蔻房間裏送,送禮的人也懂事,知道文菱院的規矩,放下東西就走絕不廢話。
練完功夫,白蔻沒走八步巷回去,而是沿後宅内的小路,七拐八繞地從花園角門進了文菱院,她很清楚要送禮的人絕對沒膽子來堵後門。
院裏沒人,昨晚上夜的美輪這會兒正在補覺,美奂也沒在她的房間裏,可等白蔻打開她的房門就傻眼了,小廳的地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籃子,擁擠得隻留下一條狹窄的過道,得提起裙子、扭着貓步才能安全地走入卧室中。
白蔻艱難地挪進了卧室,然後把擋路的籃子都移進了卧室裏,擺在不礙事的牆邊下,這才打開了一條路,不至于影響進出。
她正來來回回地搬運着,門外又有小丫頭提着送禮的籃子過來,見房門敞着就喊了一聲,白蔻在卧室裏應了。
“蔻姐兒,這邊有禮了。”丫頭們學着戲曲腔,在門外荒腔走闆地來了一嗓子。
“胡鬧!”
白蔻笑罵着走出來,見兩個丫頭提了三個籃子,接過手中一塊塞進了桌子底下。
“蔻姐兒,我們今天快累死了,有沒有什麽好打賞的呀?”
“我天天賞你們各種吃好不好?一日三餐這個月開始都是我們自己燒哦,想吃什麽寫菜單。”别的事不敢亂許諾,唯獨吃,白蔻絕對豪爽。
兩丫頭拍着巴掌咯咯地笑了起來,其中一人見白蔻還穿着練功服,連忙跑回小廚房給她拿溫水,剩下一人則幫白蔻繼續整理滿地的物品。
白蔻這時才覺得哪裏不對,好像稱呼聽上去怪怪的。
“你們怎麽改口叫我蔻姐兒了?聽着好不習慣。”
“沒辦法啊,你現在是執事了,偏偏年紀小,手下的人都比你年長,直接喊你名字以下犯上,喊你白蔻執事吧又太正式了,所以幹脆喊你蔻姐兒,但凡有體面的丫頭,旁人都這麽喊。”
“外人喊是外人的事,你們跟着改口做什麽,白蔻兩字多幹脆,蔻姐兒聽上去拖泥帶水。”
“嘿嘿,那好,在院裏我們照舊這麽喊你。”
“對了,三少爺去哪裏了?”
“他去二少爺院裏一塊看書了,怎麽了?”
“我得去一趟東廚房,跟管事們讨論一下試菜和宴席的安排事宜。他臨走時說了中午在哪邊吃飯麽?”
“沒說。”
“那我多走幾步路過去問一下。你們有時間的話,幫我把籃子裏的東西歸類整理好,這麽攤一地不行。”
“行,交給我們了,你去忙吧。”
說話間,提水的丫頭回來了,白蔻擦幹身上的汗,換上裙子,拿了紙筆就先往三房那邊去了。
白蔻知道二少爺顧景與父母住相鄰的院子,她就沒在三房的正院前停留,而是特意走到二少爺的小院正門前,請看門的婆子代爲通報一下。
那婆子見是文菱院的丫頭來問,雖然臉上笑呵呵的,但實在是不麻利,她喊個小丫頭去傳話,那丫頭往上房去了好一會兒不見回來,白蔻又趕時間,急得在院門口團團轉。
其實上房裏面,兩位少爺正點着線香在計時寫策論,小丫頭把話傳給了房裏的大丫頭,但是大丫頭卻沒把話往裏面送,隻說不急,等裏邊結束了再說。
小丫頭不想得罪文菱院的人,催了幾句,說人家還在太陽底下曬着等回話,結果立刻被大丫頭訓斥。
也許是訓斥的聲音有些大,顧昀聽見了動靜,停下筆問外面什麽事,也打斷了顧景的思路,這策論自然一時都寫不下去了。
大丫頭這才進來回話,顧昀聽是白蔻來問自己中午在哪邊吃飯,猜她肯定要往東廚房去辦事,心裏有些氣惱二哥的丫頭不懂事,嘴上自然說要回文菱院吃午飯,被顧景拿住話頭打趣了幾句,不知是羨慕還是好玩地說他也想要個專廚。
白蔻終于等來了院裏的回話,然後急急忙忙奔去東廚房。
原本時間算得好好的,去校場和人對練幾遍,早點回來,趕在東廚房開始燒飯前有充足的時間能和曾珠讨論事情,結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總有不如意的時候。
進了小門,聶三嬸笑眯眯等在那裏向白蔻道喜,又見她手裏拿着紙筆有事的樣子,略微寒暄幾句就分頭轉身忙去了。
白蔻先進了廚房大院,見隻有雜工在忙活,廚子們還沒過來,她才從角門出去跑向曾珠的院子,拍開她的院門,先向她請了假,然後兩人坐在廳堂裏接着昨天的話題繼續讨論。
昨天的潦草筆記,白蔻用晚上的休息時間重新謄抄整理了一遍,有圖有文字,看着清爽舒服多了,在桌上一頁頁地鋪開後,有什麽新增的靈感或者事項随手就能在紙上的空白處記下來。
兩人一起聊到快要幹活了才分手,因爲三少爺今天是臨時休息,白蔻順便從廚房提了一籃子菜回去,在等待雜工給她裝菜的短暫時間裏,白蔻還受到了大家如潮一般的道喜和祝賀,除了管事們,每個人對她的稱呼都換成了整齊劃一的蔻姐兒,就連魯豆豆她們三個女孩子也這麽喊她。
白蔻提着籃子回去的半路上,還拐去冰窖拿早上放進來冷藏腌制的肉,水三婆看見她來了跟見着祖宗現世似的,一把年紀的老太婆熱情似火,接下她的籃子給她遞水,各種恭維的話不帶重複的,讓白蔻對她的詞彙量之豐富相當欽佩。
三少爺還等着吃午飯呢,不然白蔻還挺願意和水三婆好好拉扯一下冰窖的新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