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豆豆她們四個女孩都被派在白案廚房幹活,直到點心都端出去了她們才有空休息一下,匆匆洗了手就去找白蔻,先前院裏的騷動她們都聽見的,但手上正忙着,不好停下手出去看看。
白蔻照着老習慣在夾道裏休息,魯豆豆跑出來看到她就沖上前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盧管事沒弄傷你吧?先前聽她喊着要打要殺的樣子。”
“沒有,她連衣角都沒挨着。”
“盧管事脾氣不好是有名的,她要罵就讓她罵兩句,别跟她頂着來,畢竟在這東廚房裏,她是管事,你是三等廚娘,身份在這擺着,省得吃虧。”紅素勸道。
“怎麽了?還真以爲我會和盧管事打架?我沒那麽傻的,一旦動手,就全是我的錯了,但我也不會傻站着讓她打,我要是挨了揍回去要被三少爺罵的。”
女孩們樂了,剛笑了幾聲,在她們身後幽幽地冒出一個細弱的聲音。
“有三少爺給你撐腰,你是站穩腳了,真叫人羨慕。”
女孩們唬了一跳,回頭一看,夢梅揉着衣角,像個委屈小媳婦似的,眼巴巴地沖着白蔻讨好地微笑。
“夢梅,你煩不煩啊,要點臉好不好?昨天讓你搬回來已經是給你面子了,别蹬鼻子上臉啊。”魯豆豆嫌棄不已地皺眉。
“好了,别嚷了,沒了溫總管撐腰,夢梅也怪可憐的,看在都是同年進來的新人份上,忘了以前的那些不愉快吧。”
白蔻微笑着說出讓女孩們大吃一驚的話來,人人都瞪着她搞不清楚她的意思,唯有夢梅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
“白蔻,你被太陽曬傻了?她以前可沒少給咱們添堵!”魯豆豆抱着白蔻的雙肩用力地搖晃。
“不過是最後的一點情面罷了,夢梅能不能留在東廚房現在還不知道呢。”白蔻的微笑下面露出真實意圖。
“什麽情況?!”
魯豆豆她們三個女孩興奮了,夢梅是真的要哭了。
“很簡單啊,溫谷山已經不是東廚房的總管了,那麽昨天停職回家的那些廚子廚娘們,還會管得住自己的嘴巴嗎?”
魯豆豆、紅素和宛秋驚愕地張大嘴,同情地轉頭望了夢梅一眼。
夢梅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縱使悔斷了腸也已經來不及了。
“我們站遠點,可不是我們欺負了她。”
白蔻一手牽一個,四個女孩馬上移到了夾道對面,以示毫不相幹。
“真是活該,當初做得出這種不要臉的事,就該想到會有今天。”宛秋沖着夢梅不屑地呸了一聲。
“馬後炮就不要說了,當初決定爬床獻身總是權衡過利弊的,隻是腦子不好,沒有權衡清楚,那麽該當付出代價的時候也不要有怨言。”白蔻站在陰影下,靠着冰涼的牆壁,覺得涼快多了。
“這能算因果報應嗎?”紅素淡淡地望了夢梅一眼。
“是不是因果報應,關我們何事呢,我們終究是個看熱鬧的,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我們有更重要的正事要做。”
“什麽事?”三個女孩馬上來了精神,兩眼放光看着白蔻。
白蔻左右看看,确定沒人在周圍,然後放低了聲音,隻用氣聲說話。
“六月的出孝宴,你們也将是主力。”
魯豆豆了解白蔻,見她這樣子就肯定是有大事要說,她趕緊先用手捂着嘴巴,紅素和宛秋則先發出了短促的興奮喊聲才反應過來趕緊閉嘴,謹慎地四下張望,見沒有引來别人才慢慢放下手。
“當真?!消息确切?!”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出孝宴是男女分開在不同的地方擺席,這邊的男廚們要去西廚房爲男賓燒菜,女賓們就由剩下的女廚負責。”
“女賓真的歸我們廚娘負責?知道女賓客有多少人嗎?”
“确切人數現在不知道,隻知道肯定比男賓客人少,這麽熱的天,關系遠一點的族中女眷八成不會出門。”
“也好也好,女賓客人少,我們廚娘也人少,應該能應付得了。”
“這事你們先保密,千萬不要說出去,要是讓三少爺知道我嘴巴這麽快,我可沒有好果子吃。”
“我們懂我們懂,你放心,在公開消息之前我們絕不提前說出去,這點利害我們曉得的。”
“你們這些天就好好利用現在的機會磨練廚藝,一定要得到曾珠管事的認可,我才能幫你們在主子面前争取個露一手的機會。”
“那盧管事呢?不理她了?她要是從中作梗的話誰也沒辦法。”
“盧管事生病了,有點小事刺激就會發病,誰知道哪天就在各房各院的丫頭面前發作起來,她們回去一說,盧管事立馬就得停職回家,她現在的病情能不能挺到出孝宴眼下都不知道。”
“盧管事的脾氣大難道是生病的緣故?”
“昨天大夫不是說她髒燥症麽,這個病的典型症狀就是喜怒無常歇斯底裏,像個爆竹點火就炸,像極了市井裏常見的潑婦,但潑婦不一定都有這個病,這我得先講清楚了不能亂說的。”
“她病成這樣怎麽昨天的兩個大夫都不說呢?”
“因爲這個病不牽扯五髒六腑的實際病症啊,内火旺盛烤炙心神,但是你們要小心,别在她幹活的時候刺激她,不然她要是拿刀砍人怎麽辦。”
“你别講得那麽吓人了,她多年老廚娘應該有分寸的。”
“小心駛得萬年船,别忘了六月份的正事。”
三個女孩相視而笑,心裏都有了章程,不再糾纏這個擾人的話題,轉而随意說些閑話。
過了些時候,雜工出來找人,喊她們吃飯,白蔻她們快快樂樂地去拿飯,夢梅像鬼魅一樣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面,等捧了飯碗,又盡可能地往白蔻眼前湊,想喚起她的同情,給自己找個生機。
旁邊的廚子廚娘們看着好笑,懷着幸災樂禍的心情湊過來問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