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連忙留出一塊牛肉,沒有全切了做肉餡,而是留着做牛排,并且立即讓丫頭子幫忙把肉錘松,放入銅碗裏開始腌制,同時那剛剛新送來的鑄鐵煎鍋和鐵闆馬上洗刷幹淨備用。
六少爺受不了父母那邊現在低沉的氣氛,跑到哥哥這裏來蹭點心,得知晚上吃夷人風味的晚飯,他立馬決定今晚陪哥哥吃飯。
顧昀也正好不想讓弟弟在飯桌上聽太嚴肅的話題,今晚長輩們肯定要談論今天的事情,省得影響小孩子的胃口。
傍晚時分,晚飯上桌,巴掌大的烤餃子餡料充足,讓哥倆個吃得放不下手,随後端上來的鐵闆牛排淋的蒜香汁,還特意改刀成小塊狀,方便兄弟倆用筷子夾着吃,另外還有爽口的涼拌小菜和冷飲,三少爺獨愛其中的一盤酸辣粉,幾乎就他一人吃了,六少爺受不了那酸辣的刺激,他就把最後上桌的甜品杏仁豆腐全部包圓了。
這頓晚飯壓根不是純粹的夷人風味,但也讓兩位少爺吃得高興,邊吃邊念叨,等下次食材備足再做一次豪華版的。
心滿意足的六少爺回己誠堂之前,還把吃剩下的蔥油餅包了兩塊走,留作今晚的夜宵。
顧昀跟着去給老祖母和父母請晚安,轉了一圈回來後,就吩咐白蔻明早做一些蔥油餅,他要去顧潛家看望一下,發生這樣不幸的事,他們一家肯定無心燒飯,帶些吃的去表示一點微薄的心意。
白蔻應下,正準備告退去廚房備料,又被顧昀叫住。
“對了,夫人對東廚房的廚子廚娘太多人鼻子不好感到奇怪,你覺得是年紀的問題,還是有别的原因?”
“三少爺,不排除有個别人的确是年紀漸長嗅覺下降,畢竟每個人的身體情況都不一樣,否則醫家也不會有千人千方的說法。”
“不要給我繞彎子,我吃飽了,不想跟着你動腦筋。”
“實話實說,三少爺,東廚房這麽多人鼻子不好,跟環境有關。”
“重點。”
“烤炙房。”
“烤炙房?”
“自從那個大烤爐棄用之後,烤制食物就改在了烤炙房進行,那是明火,直接面對炭火燃燒的煙塵,烤炙房裏通風又不好,時間一長,鼻子就壞了。”
“可你天天不也是在燒烤麽?”
“三少爺,婢子那是在室外,時刻保持在上風處,不會讓煙塵迎面而來,而且也不是婢子一個人烤,大家輪流上手,邊吃邊玩,當個夏夜的消遣。但是烤炙房裏,燒烤産生的煙氣,人可沒有地方躲。”
“這麽說來,把那個大烤爐重新啓用很有必要?”
“其實婢子很不明白爲什麽要放棄那麽大的烤爐,難道東廚房裏沒有人會用?”
“要是東廚房沒人會用,你還得給他們當師父。”
“倘若有必要的話,婢子一定盡力,不然這每隔幾年換一批廚子也挺花錢的,又不是延請的名廚。”
顧昀被白蔻逗樂了,想想也的确是,今年買的二十四個新人,隻有白蔻買得最超值,剩下的人算是物有所值,被淘汰的那些人就是真的浪費。
“今天停職了那麽多人,老爺在想要不要現在就補充人手,畢竟六月的出孝宴是一天天臨近了。”
“這個婢子現在可說不出意見,總要再觀察幾日看看,若是忙得過來倒也不必急着補新人,新人初來乍到要适應環境,要和大家融洽相處,要學會聽從指揮,又面臨着一場上百人出席的大宴,他們會有怎樣的表現很難預料。”
“你倒是跟夫人的看法一緻。”
“三少爺,上次不是試菜了麽?有結果了麽?菜單要改麽?要不讓現有的人手真正演練一次?上次的試菜是溫谷山一人在小竈間燒的菜,并不代表整個廚房的真實水平。”
“啧,就是因爲對上次的試菜不太滿意,才想着是不是重新修好大烤爐用來做幾道硬菜,全部靠紅案廚房的大竈,怕是菜肴接不上趟。”
“嗯,桌上的菜吃完了,後面的菜沒上來,這可真丢大臉了。”
“而且這出孝宴,男席擺在小校場,你見過那校場有多大的。”
白蔻連連點頭。
“女席擺在你們新人比試的那個院子,女客的人數要少很多,住在附近的族中女眷會過來,住得遠一點的就送份禮,但是家中男人一定會來。”
“三少爺,從東廚房端飯菜去最西邊的校場,飯菜會冷掉的啊,是不是到時西廚房也要用起來啊?”
顧昀聳聳肩,擡手拿茶。
白蔻恍然大悟。
“東廚房要分大半人手去西廚房爲男席燒菜,所以老爺才擔心人手不足。”
“所以我們現在時間很緊張,既然今天已經對東廚房下手整治了,就幹脆整治到底,明天會有人轉告嚴伯給冰窖盤點造冊,你跟着多照應一下,章程還是歸你來拟定,要是寫得好,給你個重賞。”
“有多重?”白蔻歪歪腦袋,一副不見好處不幹活的表情。
“想知道?先把差事好好幹完再說。”顧昀存心吊人胃口,無視了白蔻一臉爲難的表情,他心情很好地走進書房看書。
白蔻嘟着嘴走進小廚房,生火坐鍋熬蔥油,爲明早做蔥油餅做好準備。
手上在忙,腦子裏也不閑着,給冰窖的新章程慢慢地打腹稿。
冰窖别看入口很小,其實裏面很大,修建之初的時候肯定劃分了公用和私用的地盤,但時間一長東西一多難免就混成一團,看管冰窖的人也不再用心打理,隻怕還會以爲自己每日做好進出記錄就是盡職了。
次日一早,顧昀吃過早飯,換好衣裳,家裏備的馬車在八步巷裏等着,小厮站在文菱院的院門外頭迎少爺出門,白蔻做了兩大包蔥油餅也一并由小厮拎着。
跟顧昀一塊去的還有大少爺顧旭,三夫人因爲依舊記恨顧潛給的薰香,推說顧景身體沒養好,不讓兒子同去,隻讓丫頭轉送了一份吊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