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闵太醫見世孫腳步輕快地走進來,就知道這位少爺比他二堂哥好多了,問過昨晚的症狀再診了雙手腕脈,一點問題都沒有,給幾句醫囑了事。因爲被藥物提振起來的精神亢奮,症狀下去之後人往往會變得很疲倦,雖說昨晚上睡得不錯,但白天要是感覺犯困就睡一會兒,沒有吃藥的必要。
顧昀謝過闵太醫,龐媽媽遞上一個小荷包,着丫頭送太醫出門。
大夫人聽了龐媽媽的回話,得知兒子确實沒事心中高興,又聽醫囑說到今日要多注意,留意亢奮之後的疲倦,大夫人就不再留兒子在身邊,叫他回文菱院好生歇着。
顧昀回到文菱院時,白蔻出門習武還沒回來,喝着白蔻提前吩咐素嬸幫忙做好的什果冰紅茶,顧昀突然想到好像自己還沒考過白蔻這功夫學得如何。
白蔻在吳大嬸子手下把基本拳術的所有招式都學完了,每一招該怎麽正确發力也了解了,剩下的隻有每日苦練,吳大嬸子甚至許她不用再天天過來,讓她隔幾日來一次看看她練習的成果,有沒有偷懶不練功一目了然。
得了這個特許,白蔻高興地回到文菱院,準備換了衣服去東廚房請假,而就坐在正房門外的月台上吹風乘涼的顧昀正好見着白蔻回來,這麽熱的天,小妮子一臉通紅滿頭大汗,伸手就推門要進房間,完全沒注意到有人正看着她。
顧昀故意大動作地從躺椅上站起來,白蔻這才有所察覺地轉頭看了一眼,見三少爺向自己勾手指,隻得走上前去。
“三少爺有何吩咐?”
“練功幾日了,學得怎麽樣?”
“剛學完一套基本拳術。”
“打一遍給我瞧瞧。”
“三少爺,饒了婢子吧,婢子才剛把動作學标準,不敢在人前練習。”
“怕什麽,我又不笑話你。”顧昀看上去表情很誠懇。
白蔻見其如此表情,覺得自己要是真的打一遍,這少爺肯定要笑得最大聲。
“怎麽?我說的話敢不聽?”
“是,婢子遵命。”
白蔻哪敢不聽,她硬着頭皮走到院中,一擡頭又見美輪從正房出來也要看她習武,頓時想跑的心都有了。
顧昀見白蔻的臉都皺成一團,憋着一肚子的笑意,揮手讓美輪回避,美輪低頭淺笑,往前院走了。
白蔻謹慎地看了一眼身後穿堂,确定沒人偷偷摸摸躲着圍觀,她才終于擺開架子,将那套剛學不久的基本拳術演練了一遍。
一遍還沒打完,顧昀突然從月台上直接跳下來,趁着白蔻做一個轉身動作時,他發起偷襲,一腳踹向白蔻的腿彎,把她踢倒在地。
白蔻突然遇襲,反應也是迅速,倒地時就立刻保護好自己,同時本能地伸腿還擊,一腳掃在顧昀小腿的迎面骨上,把這本來想看戲的三少爺絆了個趔趄。
見真的踢中人了,白蔻手腳并用爬起來就想跑。
顧昀可比白蔻動作快多了,伸腿就把白蔻攔了下來,并想方設法堵住白蔻回房間的路線。
結果,兩人你來我往,就這麽追逐對打起來了。
顧昀熟悉基本拳術的招式,他很快發現白蔻有些動作不知道從哪學來的,她踢人的時候腿擡太高了,簡直是故意讓人踢她那條站立的支撐腿。
白蔻也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用了一些前世所學的套路,多餘動作太多,在三少爺這種軍功世家的家傳子弟面前,從發梢到腳趾都是破綻。
“不行了,沒力氣了,跑不動了。”
白蔻本來是想從正房遊廊翻欄杆下去,結果翻到一半手臂脫力,整個人頭朝下就挂在了欄杆上,腳在月台上,上身懸空挂在外面。
顧昀自小練武,剛才這一番跑動對他來說隻是熱身,見白蔻這賴皮樣子,他抱着手哈哈大笑,走下院子,站在欄杆底下。
“你那些花拳繡腿到底跟誰學的?你家那鄰居可教不出那破爛玩意兒。”
呼哧喘氣的白蔻聽到這話,挺了一下身子,想站起來,但實在是沒力氣,這麽挂着居然還舒服些。
“三少爺?”
“若不是因爲你是禦廚白家的後代,你這小官婢可過不上如今這舒服日子。”
白蔻沉默了幾息的時間,再次掙紮起來,終于找回重心回到月台上,然後扶着欄杆滑坐在地上,正好與站在院裏的顧昀視線齊平。
“所以婢子誠心誠意侍候三少爺。”
話說到這份上,白蔻自然明白主子們查過她的檔案,知道她是誰,既然話說開了,那麽就好好聊聊喽。
“你這些日子表現是挺好的,我用着高興,雖然你偶爾調皮,但無傷大雅,我還挺喜歡活潑的氣氛,不想我的院裏死氣沉沉。不過,你有時超出年齡的城府和心機,讓我想知道你幾時會算計到我身上?”
“三少爺,婢子可沒有那麽多的城府和心機,迄今爲止隻成功算計了一次,清除威脅罷了。”
“什麽威脅?你藏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婢子被選爲三少爺的專廚,廚房裏有人嫉妒,婢子當然要先下手爲強,才不要被退回去呢。”
“夢梅?你又怎麽算計她了?”
“她半夜私會溫谷山,院門大敞,被起夜的女孩子發現了鬧開來,要拖她去向大夫人告狀,婢子以保密爲交換,讓溫谷山公開收她做外室。”
顧昀微微睜大了眼睛,随即就想通其中關節冷靜下來,“你把他倆拴在了一塊。”
“把他倆拴在一塊,魯豆豆她們三個女孩子才能安全,更大的好處是夢梅失去了近身侍候主子們的機會,現在唯一要等的就是她懷孕的消息。”
“有溫谷山在,她沒那麽容易懷孕,現在他倆關系又公開了,即使有人聞到什麽藥味又能怎樣。你拿住這個把柄,隻适合你這私人恩怨,不适合正大光明地撤換他。”
顧昀把父母私下讨論的事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