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茜和小菁的家人都是厚道的,見着女兒除了道喜外就是關心她們的婚事由誰作主,是由三少爺說了算,還是直接放良回去由家裏安排,然後又擔心憑自家人脈,能不能找到好人家,别坑了女兒這次大好機會。
美輪美奂的家人的表現就更赤裸裸些,本來他們能想出讓美輪去給五六十歲老頭做續弦的主意,就不是什麽會替孩子着想的厚道家長,這會兒得知兩個女兒都要被放良成爲平民,心裏馬上算計起來,要走關系托人談門好親事,讓自家也風光風光。
小茜和小菁都被家人說得臉紅,隻得一遍遍地告訴家人不要太激動,她們要明年才會被放出去,今年唯一要嫁的隻有美輪。
而美輪美奂早就不耐煩家人充滿算計的刺探和詢問,一跺腳就回文菱院去了。
于是小茜和小菁也跟着跑了,最後變成她們三家的家長站在八步巷裏侃大山。
白蔻一身大汗地訓練了大半個時辰,吳大嬸子才放她回去,兩人約好明天開始送了三少爺出門就過來習武。
沿着八步巷走回來,在離文菱院最近的二門外看到一對老夫婦正低聲地邊走邊聊,言詞裏流露出聘禮嫁妝一類的詞彙,大意似乎是聘禮要多收嫁妝則象征性意思一下就行了反正願意娶美輪的男方家裏也不會在乎那點錢的如此摳下來的錢就是家裏的了。
這對四五十歲的老夫婦越說越來勁兒,白蔻好奇地打量了他們幾眼,被他倆反瞪回來,而且見她穿着練功服,以爲她是正在受訓的女護院,頓時一副大爺模樣驕傲地從她身邊走過。
白蔻馬上快步閃入二門,向門上的婆子打聽剛才那對夫妻是什麽人。
“他們呀,美輪美奂的爹娘呗,先前才把兩個女兒氣走,打定了主意要靠這倆閨女的婚事爲家裏賺一筆的賤貨,居然有臉問三少爺放良的時候賞不賞東西,可惜了美輪美奂兩個好姑娘竟然生在這樣的家裏,将來她倆要是嫁得好,這娘家人肯定得上門打秋風。”
“這消息應該傳得差不多了,小茜和小菁的家裏人來了沒?”
“來了,她倆的父母親都是厚道人,是真來給女兒道喜的,問女兒想找什麽樣的人家,家裏好抓緊時間籌備嫁妝,把那兩個小的臊得一臉通紅地跑了。”
白蔻忍俊不禁地笑了一會兒,向婆子道了謝就往文菱院去了,進門後先吩咐小丫頭送個果盤給那婆子消消暑。
素嬸和小丫頭們是見着美輪美奂生着氣回來的,想去問一問,可手上又要幹活,怕貿然過去要挨罵,見白蔻一回來就讓送果盤謝門上的婆子,馬上圍了過來問她是不是打聽到了什麽。
白蔻就把那婆子說的話給學了一遍,惹來衆人一緻的唾棄。
“呸!”
“真不要臉!”
白蔻吩咐她們别去打擾美輪美奂,自己兌了一壺溫水提去房裏擦身更衣,換掉汗濕的練功服,穿上三等廚娘的粗布衣裙就往東廚房跑。
丫頭放良這麽大的一件事,東廚房當然也聽說了,人人都稱羨不已,見白蔻來了都圍上去向她打聽詳情,這一次發生在文菱院的八卦總不能再說她不知情了。
這個八卦當然她知道詳情,主意都是她出的,但她才不會滿足别人的八卦心呢,完全跟文菱院保持一緻,一口咬定就是三少爺心疼丫頭,念她們陪伴守孝三年的功勞,給她們放良做平民。
“文菱院這下要走四個丫頭,留下的老人怕是争先恐後地要上位了。”夢梅從茶水房裏端着一杯涼茶走出來,話裏有話地故意講道。
“是啊,留下的空缺當然優先讓老人頂上,後頭大夫人再圈名補充新人,乍看上去,适齡婢女人人都有機會,隻是某人沒機會摻和這好事喽。”
圍着的廚子廚娘們哄堂大笑。
突然一聲清脆的瓷器摔碎的聲音讓人們瞬間安靜下來,夢梅滿臉通紅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白蔻,“白蔻,少給我指桑罵槐!”
“溫總管!夢梅摔了公中的杯子!”
白蔻眼尖地看到碎成幾塊的杯子碎片裏,有一塊杯底的碎片有公中的火漆印,馬上高聲喊了起來。
溫谷山陰沉着臉大步從茶水房走出來,掃了一眼已經瑟瑟發抖的夢梅,勾勾手指,示意雜工清掃幹淨,眼神再一掃其他人,立時就再沒人敢發聲了,安靜地紛紛散開。
夢梅見溫谷山撐腰,躲在溫谷山的後面,得意地沖白蔻做鬼臉。
“夢梅,雖然我保證爲你保密,不告發你,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是想試試我幾時觸底反彈,大可以一而再地來挑釁我。”白蔻可不怕溫谷山,她就原地站着,望着夢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溫谷山聽見白蔻的話,轉身就給了夢梅一巴掌,打得她尖叫了一聲,然後回頭警告地瞪了白蔻一眼,拎着夢梅進了茶水房,并重重地關上了門。
白蔻聳聳肩,既然夢梅挨了一巴掌,那這事就算過去了,她無所謂地走向三等廚娘紮堆的地方,等着管事們來安排每個人的活計。
夢梅再沒出來,直到三等廚們把案闆事都做完了,二等廚們開始配菜雕花裝飾盤子,一等廚和管事們準備燒菜的時候,茶水房的門才再次打開,抽着煙杆的溫谷山一身煙味,夢梅的臉上依然有挨打後的紅痕,眼中帶淚。
午飯時,白蔻明顯感覺自己今日飯量大增,吃了一碗又添了一碗,後面沒菜了,就着鹹菜也一樣吃得很有味道。
不過廚房裏的人本來飯量就大,能吃才能幹活,隻有幾個有些年紀的廚娘打趣白蔻是不是最近在拔個子所以胃口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