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看着那詳細的清單也是一陣頭暈,反應跟兒子一樣,“有必要?”
“白蔻說這些還隻是燒菜的基本件,做點心用的她還沒寫呢。”
大夫人順手把清單交給了身邊侍立的龐媽媽,“等你的烤爐能用了,我一定要嘗嘗她的手藝。”
顧昀喜笑顔開地向母親道謝,一蹦一跳地往榮恩堂去了。
當晚深夜,萬籁俱寂,東廚房三等廚娘小院裏,夢梅靜悄悄地開門出來,謹慎地到每個房門外偷聽裏面的動靜,見大家的确都睡熟了,她才蹑手蹑腳地去拉下院門闩子,往溫谷山那兒去了。
聽到闩子落地的聲音,躺在床上與睡意搏鬥不止的魯豆豆掙紮着坐了起來,雙手拍打着臉頰讓自己更清醒點,然後穿鞋下地,點亮了桌上的燭台,拿在手上,假裝起夜開門出去。
魯豆豆先去了院門那兒,看到門闆微微開着,她側身出去,徑直走到外面岔路口,已然是什麽動靜都沒有了。
接着她掉頭回去,直接推開了夢梅的房門,燈光一照,屋裏沒人,薄被還亂七八糟地堆在床上。
魯豆豆嘴角勾起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悄悄地退出了房間并把房門虛掩着,留着條門縫,轉身去敲紅素的門。
紅素睡得好好的,被敲門聲吵醒,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誰啊?”
“紅素啊,今晚最後一個睡覺的是不是你啊?”
“不是啊,我早就睡了。”
“哦,那沒事了,你繼續睡吧。”
魯豆豆随即離開,接着去敲宛秋的門,把她也給吵醒了。
紅素聽出來是魯豆豆的聲音,翻個身本來正要睡,腦子裏一根弦突然繃緊了,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兒,強打精神坐起來,點亮燭台,披衣出門。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大半夜的不睡覺?”
“沒事,你去睡吧。”
魯豆豆已經跟宛秋對過話了,她正重新站在了夢梅的門前敲門。
“到底怎麽了?”紅素不依不饒地追問。
“我剛起夜,發現院門敞着,在想是不是最後一個睡覺的沒有闩院門。”
“不是吧?就爲這點事?”
紅素忍不住翻個白眼,認爲魯豆豆小題大做,正要轉身進房,卻看見魯豆豆一臉奇怪地站在夢梅的門外。
“咦?夢梅睡覺不關房門的?”
魯豆豆裝模作樣地舉高燭台,輕輕一手推開門闆,往室内打量了一番,嗓門突然就大了起來。
“夢梅人呢?!”
紅素吓了一跳,拔腳過來查看,她還走進房間将床上的薄被掀了,床上當然是沒有人的。
魯豆豆跟進房間,見到空空如也的床,兩個女孩面面相觑,紅素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敞開的院門,臉色刷地就白了。
“我們快去把院門闩上!”
兩個人急急忙忙跑到院門那兒,魯豆豆雙手拿着燭台,看紅素把門關上重新闩好。
“不管夢梅了?她要是回來怎麽辦?”
“管她做什麽?她有臉出去,我們還管她有沒有臉回來?我們的臉怎麽辦?誰管我們?”紅素氣惱地罵道。
“誰的臉?”
宛秋舉着燈揉着眼睛,突然走了過來。
“你倆不睡覺嘀咕什麽呢?”
“沒什麽,你回去睡吧,我倆起夜呢。”
“是起夜還是查房啊?”
宛秋的身後,錢嫂子舉着燈冒了出來,臉上挂着暧昧的微笑。
“夢梅的屋裏怎麽沒人?這半夜三更地她去哪了?”
“什麽?夢梅沒在屋裏睡覺?”宛秋大吃一驚,紅素和魯豆豆是一臉的尴尬。
“這可有趣了,早就聽說夢梅那小妮子思春,看樣子是找到情郎了。”
錢嫂子咯咯一笑,拔腳往秀蘭那兒去了,大力地拍門。
“秀蘭妹子快醒醒,咱們院裏出熱鬧了!”
沒一會兒,秀蘭屋裏亮起了燈,接着房門打開,秀蘭打着呵欠,披衣走了出來。
“什麽熱鬧啊?”
“夢梅會情郎去了。”
“哦。啊!?”秀蘭猛地一驚,清醒了。
“她可不在房裏哦,院門敞着,不知道去哪了。”錢嫂子幸災樂禍地笑個不停。
秀蘭也樂了,撒腿跑進夢梅屋裏,哈哈大笑地走了出來。
“哎呦,這可笑死人了,她可自認爲是三等廚裏的頭一号呢,看她明天還有什麽臉指使我們幹活。”
“豆豆,宛秋,紅素,本來你們新人當中出了白蔻這個人才挺給你們長臉的,我們老廚嫉妒歸嫉妒,但是認可她的實力,畢竟她那道荷包豆腐在比試之後當場就定下入了菜單,這就是她的本事。看她的面子,我們平時雖然對你們說話帶刺,占點嘴巴上的便宜,可是并沒有侮辱你們,對吧?可惜呀,這份臉面,今晚讓夢梅這個不要臉的敗光了。”
錢嫂子舉燈走過來,看着三個小姑娘說了幾句實在話。
“還臉面呢,清白都差點沒了!幸好是及時發現了,不然要是哪個男人路過看到院門敞着摸進來,我們這些女人跟誰喊冤去!?夢梅能去會情郎,别的男人就能摸進來撒野!她不要臉,我還要呢!”秀蘭跺着腳,激動地大罵。
“秀蘭姐,小點聲吧,别吵醒了隔壁院子的。”
紅素上前幾步,低聲下氣地哀求。
錢嫂子也拉了一下秀蘭,終于讓她閉上嘴。
“紅素說的是,夢梅她不要臉,我們還得要臉,不宜大聲嚷嚷得讓别人知道,不然我們這幾個人的名聲都得跟着黑了,我有男人有孩子,我得爲他們着想。”
“錢家的,你的意思是咽下這口氣?裝不知道?”秀蘭咬牙切齒地說道。
“要不這樣,我們對外保密,但是對内,随便二位姐姐怎麽找夢梅出氣,我們三個絕不過問,隻求保住名聲和清白,我們不想跟她一樣。”魯豆豆牽着宛秋走過來哀求。
“二位姐姐,求你們了。”紅素連連鞠躬。
秀蘭和錢嫂子對視了一會兒,幸災樂禍之後,如今冷靜下來也的确是要考慮自己的利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