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這麽多年早已是見多識廣的管家都不禁咋舌,感慨見識到了鹽商的财大氣粗,美人的身價已經是不菲,還有那麽多的禮物,這一天下來已經堆滿了一間屋子,賬房都來不及清點造冊。
美人們暫時安置在了前院的客房院子裏,顧昀懷着好奇心,衣裳都沒換,直接一身官服過去看個究竟,才到院外就被裏面傳出來的莺聲燕語給吸引了,站着聽了一會兒,搖頭失笑。
這些美人口音各異,有各地方言,但她們的嗓音無一不是悅耳動聽,八成是鹽商們直接從自己的地方上帶上京的,和财帛一樣,屬于人形禮品。
美人們對這新環境也是充滿了好奇和想象,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顧昀越聽越覺得她們的聲音實在太過清脆,感覺像一群小女孩子。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顧昀就想起了白蔻曾說過的戀童癖死變态,女人養面首還隻會挑成年男子,男人卻更偏好幼女,等幼女開始長大就被嫌棄老了。
不敢想像自己家裏這一群美人都是未及笄的幼女,顧昀從藏身的門後走出來仔細打量院中情景,而院裏的美人們自然也馬上看到了他。
穿着七品官服的年輕英俊的男人,這就是她們要服侍的新主子。
美人們自小的訓練就是爲了服侍男人,識别文武官服也是日常課程之一,畢竟誰也不知道她們将來會在什麽場合下服侍什麽身份的男人,顧昀的七品官服和顧景的庶吉士官服是不一樣的,所以美人們即使不認識顧昀也能一眼認出來眼前的男人是誰。
在這院裏呆了一天,見過的男人都是小厮家丁,這突然看到一個官服男人出現,美人們先是瞬間安靜接着就是驚喜,可又一個個矜持地站在原地,她們是服侍專一男人的美人,不是樓裏的姐兒見到男人就蜂擁上去,美人也有美人的驕傲。
她們不上前,顧昀也不入内,他就站在院門口看這二十多個美人看了一遍,越看眉頭越皺,而同樣在打量他的美人們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裏也惴惴不安起來,甚至有的人臉上露出了驚懼的神色。
她們是禮物,如果收禮的人不喜而把她們退回去,等待她們的将是死路一條。
在把二十多個美人都看清了之後,顧昀的臉色已經黑得像鍋底一樣。
這些美人雖然個個都妝容濃豔打扮華麗,但他看得出來在這一個個大濃妝的遮蓋下都是幼齒的臉,白蔻十二歲到他手下服侍他,顧昀當然分辨得出女孩發育前後的臉及身體的變化,眼面前的美人一多半都是未長開的身子骨,還有看着個子長成了卻胸膛平平,好像男孩子做女孩打扮一樣。
“爺?”随顧昀來這客院看美人的管家見世子臉色越來越難看,忐忑不安地小聲問道。
顧昀擡手先制止管家聒噪,擡腳跨進了院門,管家不敢言語,低頭跟在身後。
“爺~”
見人進來了,這一群美人們馬上圍攏上來,但又克制地保持着五六步的距離,一起屈膝行禮,看着頗爲整齊。
顧昀随手指向站在最左邊的美人。
“你,現年幾歲?”
“奴家虛歲十四。”
顧昀面皮抽了一下,讓她站着不要動,又指她身邊的那人,還是同樣的問題。
“你,現年幾歲?”
“奴家也是虛歲十四。”
顧昀聽了兩個就煩了,虛歲十四,也就是周歲才十三歲,不過是剛剛開始發育的女孩子,卻被當作禮物送出來供男人享樂,臉色越發的難看。
“你們其餘人,就以這兩個人爲基準,比她們年長的依序後退一步,比她們年輕的依序前進一步,按虛歲算,準備好了就自己出來。”
美人們左右看看,依言都動了起來,随着她們的按年齡分出大小之後,站在顧昀身後的管家都目瞪口呆起來。
虛歲十四爲基準,往前站的比往後站的多得多,及笄的一個都沒有,年紀最大的就是虛歲十五。
“爺,咱們京城的美人還得及笄後才出來呢,這外地的風俗跟咱們京城可真不一樣哈,這都還是一群孩子呢。”
“管家,她們立名冊了嗎?誰家送來的可有記錄?”
“都記着呢,爺,她們是最先造冊的。”
“明天都原樣送回去吧。”
“是,爺。”
“不要啊!”
“求爺饒命啊!”
“送我們回去我們就死定了!求爺收下我們吧!”
顧昀話音才落,那些美人們就一起驚惶失措地跪在地上哀求,說哭就哭,一個個梨花帶雨,身子抖得猶如風中柳絮。
“廢話少說,明天一早就送你們回去,回去告訴你們原主人,未及笄的女人少往我這送,我沒有睡幼女的癖好,少抹黑我的名譽!不然我一本參他們所有人!”
“爺,奴家及笄了!奴家真的及笄了!”
站在最後面右邊的一個體形嬌小的美人連滾帶爬地跑出來,上來就要抱顧昀的大腿,顧昀忙退了一步,看着那美人一下子撲空,栽在地上。
“你及笄了?”
“奴家真的及笄了!真的及笄了!爺,您相信奴家!奴家不敢您!”
“不敢騙我?剛才你還冒充未及笄,現在就說不敢騙我?”
“爺,饒了奴家吧,奴家是在上京的路上滿了歲數,不敢聲張,怕原主子嫌棄奴家年紀大了把奴家賣到皮肉館子。”
“就你這身架子也敢說自己及笄了?”
“奴家隻是骨架子小,奴家真的及笄了,有身契爲證!求爺留下奴家吧!送回去奴家真的就沒命了!”
“爲什麽?你們的原主子送錯了禮,還不許我這收禮的退回去?這是要強逼我收下?鹽商也敢聯合起來給我這朝廷七品官臉色看了?”
“爺,您是官身,是人中龍鳳,奴家卻是自小學習服侍怎樣男人,被退回去就證明爺沒看上奴家,是奴家自己不好,與别事無關,隻因奴家不讨爺的喜歡,奴家無用,無用就證明是廢物,留着隻會浪費糧食,那時奴家隻有死路一條了。求爺可憐可憐奴家,留下奴家吧,爺不要奴家服侍,奴家願意做苦役,奴家年紀大,有力氣,做什麽都行!求求爺了!留下奴家吧!”
這個美人一哭,其它人也跟着一起哭,而且她們哭得更大聲,二十多個美人,隻有這一個人聲稱自己及笄,有身契爲證自然不敢胡說,而其它未及笄的一想到被退回去的命運,那叫一個哭得凄慘。
小院裏一時間響起一片哭聲,顧昀和管家面面相觑,院外還有好多循聲而來的家丁在看清了這裏面的情景後,一個個表情愕然,不知該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