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坊的新工地在同時動工,讓坊内居民直接在工地幫工賺點零錢,窮怕了的百姓私下裏居然占工地的便宜,偷工人們的米面糧油和肉菜回家自己吃,好在管廚房的都是喜樂坊派去的人,及時發現不對勁,一下子抓出好幾個現形犯趕回家去,卻依然沒有壓制住這股風氣,隻得從喜樂坊增派人手把工地上的廚房完全管起來,顧昀得知消息還派了府裏侍衛駐守兩個坊維持治安,任何作奸犯科地都送官提告。
顧昀派侍衛介入後治安總算好轉,百姓們雖然知道白蔻的名聲,但他們對她的第一印象還是個可以偷點油水的女商人,這一面對晔國公府立刻老實得像小羊羔,半點都不敢再耍奸計。
不用再爲治安分心的白蔻馬上推進新的計劃,希望火柴工場能夠如期在年内完工,玻璃溫室倒是很簡單。
迎天府也很關注這兩個坊的治安問題,新工場代表新稅收,膽敢偷奸耍滑影響朝廷收稅的人,官府可沒好臉色,一定會在監牢裏好好招呼。
靈筠姐妹倆也開始了她們的計劃,先在紡織行會混個臉熟,以學習業内知識的名義與會長和主要幹事混熟,以免過早暴露她們的主要目标是顧昀的事實,否則堂堂縣主跟誰學知識不行,何必花時間屈尊降貴與一夥老頭子來往。
石天珉忙着擴大生意,見表妹們虛心學習還挺爲她們感到高興,壓根沒多想,石天琦出于女人直覺隐約覺得哪裏不對勁,可表妹們的進步也是有目共睹,所以她也就不好說什麽,隻當是自己疑神疑鬼的錯覺,不管怎麽說,若是這兩個表妹真能幫助舅舅家有些起色,自己哥哥身上的負擔也能少一些。
顧昀連着三個休沐都在外面應酬和奔波,大半個月沒有休息過一天,眼看着第四個休沐也寫上了新安排,忍不住地在心裏唉聲歎氣,在休沐前一天傍晚,與同僚們下值出來,各家的馬車都在街上等着,衆人上了車就往教坊司的地盤駛去,今晚有商人請客,據說安排了頭牌紅伶服侍顧昀,主要目的當然是爲了談生意,而當中間人牽線搭橋的同僚跟着一塊兒沾光。
哪裏知道,一群人才到了教坊司下屬的挽香樓門外,才下車就有個年輕人帶着青衣小仆湊上來不停地行禮告罪,自稱是今晚請客的商人的兒子,他父親下午在街上被馬車撞傷,要卧床休息半月以上,所以他替他父親前來,今晚不談事,隻談花前月下。
同僚們反正是來玩的,隻要今晚這美人相伴不取消他們就沒意見,何況顧昀才是人家相邀的主賓,于是一個二個的目光全都挂在他身上。
顧昀擡頭看看還算明亮的天色,一臉愉快的笑意。
“你們玩吧,我就不奉陪了,三個休沐都沒休息過了,我得回家睡覺。”
“明之明之,别走别走,人家今晚上請的是你,我們都是陪襯,你走了我們可怎麽辦?”同僚們趕忙拉住顧昀焦急地耳語。
“怕我走了他們就不請你們玩了?沒事,把賬單給我,我請你們玩。”
聽見顧昀這樣說,一邊站着的小東主吓得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連忙上前解釋。
“絕不會絕不會,家父和小人絕沒有這個意思,顧大人若是有事要忙隻管去忙,小人很樂意招待這幾位大人,一切都照既定的安排,保證幾位大人滿意。”
小東主這樣一說,氣氛馬上就變了,同僚們笑呵呵地放開顧昀,也不問他是不是真的回家睡覺,反正是不管他了,紛紛在小東主熱情地招呼下走進了挽香樓。
顧昀的侍衛湊過來問:“爺,我們現在去哪?真回家睡覺?”
“笨,好不容易有了空,還能上哪?”顧昀回個白眼,拉開車門鑽進了車裏,晔國公府大小主子們的馬車現在都是四輪,上等木料造的車舒服得要命。
車夫和侍衛們相視而笑,不用再吩咐,直接奔赴天福坊。
馬車進了天福坊直奔白宅的正門,就在顧昀幻想着一會兒白蔻看到自己會是怎樣的表情時,他突然感覺到車子慢了下來,馬上換到對座,拉開暗窗問車夫怎麽回事。
“爺,白總有客人。”
“啊?!”
“男的。”
車夫微微偏了身子,顧昀就看到白宅門外停着一輛表示親王裝飾的華麗馬車,馬車周圍有持械的府兵環繞。
“繞到前面去。”顧昀沉聲下令,他的馬車上也有代表身份的裝飾,他要看看是誰在這個時間來找白蔻。
府兵們果然沒有攔顧昀的馬車,隻是引導車夫降速慢慢地駛過正門,然後微微停了一下,顧昀直接下來,接着馬車徑直繞過屋角往馬廄去了。
門房忙不疊地迎上來行禮:“姑爺今日怎麽有空來?”
顧昀臭着一張臉,大拇指指着身後的華麗馬車:“誰的車?”
“是慶王殿下的。”
“幾時來的?”一聽是宮恒,顧昀臉色更難看了,他可一直記得這家夥想撬自己的牆角。
“姑爺别急,一會兒就走了,裏面正送客呢。”門房了然一笑,“姑爺要不先去花廳坐一會兒?”
“他來多久了?”顧昀沒理會門房的建議。
“哦,沒多久,剛吃了晚飯。”
“還吃了晚飯?!誰下的廚?”
“自然是我們小姐。”
“他經常來嗎?”
“那倒不經常。”
“來過幾次?!”
“這……不好說,殿下愛才,對我們小姐那也是着實喜歡,時不時地有些南邊來的小禮物讨我們小姐歡心。”
這話說得顧昀臉色黑如鍋底,門房馬上閉嘴,招手喚來旁邊小厮,帶顧昀去花廳坐會兒。
顧昀在白蔻家裏哪裏需要小厮帶路,走着走着小厮就發現身後沒人了,慌慌張張地拔腿往正堂跑,果然就追上了半途開溜的顧昀。
正堂裏,已經在送客的白蔻剛陪同慶王踏過門檻,就看到顧昀走進院中,從頭到腳散發着看到敵人随時準備出擊的警惕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