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寬信沒看完就抖得如風中落葉,他知道這個家在顧童氏的帶領下,徹底完了!
他才來任上不久,還屬于剛剛上任的新官,治下的基本情況都沒摸清楚,就要辭官還鄉了!
如此醜聞,朝廷怎麽可能再繼續留用他和顧旭,死賴着不走也是自己難堪,畢竟下屬們不會再尊敬他這地方上的最高上司。
顧雲寬無力頹廢了一天之後,才勉強爬起來先寫休妻書,再寫請罪折子,請求辭官,并給顧旭去了一封信,他的地方更遠,信件一來一往,等他辭官回京起碼得幾個月以後。
甘家人同樣動作飛快,把消息傳回了平州,甘氏族裏一緻支持自家孩子和離,這種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親家可恨又可怕。
顧婉的丈夫是甘宇文和甘氏的姑家表兄弟,因一直沒有生育的問題與夫家關系不好,男方家也不再看晔國公府的面子,直接休妻了事,讓顧婉帶着她的嫁妝回京城去。
當顧婉哭哭啼啼地帶着車隊回到京城,來到晔國公府門外,發現門房家丁拿她當陌生人,不許她進門。
再細問之下才知,她父親顧雲寬昨天已經回京,隻有他進了晔國公府,與老母親抱頭痛哭,然後二房被正式除族。
都不是晔國公顧氏一族的人了,門房當然不會打開大門歡迎她回來。
顧婉慌了神,站在大街上茫然四顧,失去了尊貴的身份後,她不知道哪裏還有她的容身之處。
門房早就得了吩咐,見顧婉在大門外哭起來,就指點她去區家大車行,顧昀的那兩個民宅都租給了顧雲寬,讓顧婉去那裏暫時栖身。
顧婉照着指點找到了臨時栖身的住處,顧雲寬驚見大女兒如此狼狽的回來,靜默片刻,隻有一聲歎息。
車行的車夫們幫着顧婉把她沉重的嫁妝行李卸了車,搬進隔壁已經打掃幹淨的宅子,正好兩個宅子,父女倆一人住一個。
顧雲寬這一房被除族後,那兩個在族學念書的庶子自然也沒有書念了,還有顧旭的兩個私生子,做母親的也不願意再照顧孩子,顧旭被除族了,在他身上已經得不到任何利益,她們青春正盛也想嫁人,于是把孩子全都送到了顧雲寬手裏,這是他的兩個孫子,當然由這個爺爺負責。
甘氏那邊,顧童氏和顧婵被官差鎖走,留下的庶母和下人們惶惶過了幾日,甘氏自己都焦頭爛額倒也沒爲難她們,幸好兩邊分竈吃飯,所以那幾日她們還不至于饑渴而死,顧雲寬這一回京安頓下來,就将這些女眷接了過去,除了顧童氏手上的現錢和房契地契各種契約書,那些占地方又不好搬運的家具物件,能賣的都賣了,這個時候現錢最重要。
甘家人見顧雲寬回來了,甘宇文出面與他商談小夫妻和離的事,顧雲寬以公公的身份同意此事,孫女歸甘家,改爲甘姓,并從手裏的現錢中拿了三分之一給孩子,算作撫養費。
賣給了顧大夫人的楊宓家宅,顧婵遺留在那裏的嫁妝也都是些大件,她的值錢物品在那天就都帶去母親家裏,所以此時都一文不少地落在了顧雲寬手上,給出去三分之一他依然能剩下不少,再加上顧婉帶回來的嫁妝,顧雲寬還是有做富家翁的資本,隻要好好經營,不要坐吃山空,就能傳給子孫後代。
顧大人那天在禦書房與聖人面談,主要目的就是請求不要把案子擴大,就鎖死在顧童氏身上,一切都是她主謀,不要把男人再卷進來,這樣他們家裏的男孩子還能靠讀書重新翻身。
作爲大伯和族長,這是顧雲安能爲弟弟這一房所做的最後一件事。
聖人看在顧大人的面子上,同意了此事。
正是有這個協議,顧雲寬辭官之後朝廷就沒有再追究,保住了自己和兒子的功名,不然要是朝廷認定這事的真正指使者是顧旭,那真是長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這個計劃裏面,顧旭是最大得利者,基于誰得利誰最有嫌疑的原則,顧旭是不可能逃過這一劫的,傳統和律法都認爲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如果顧旭沒有這個想法,他母親和妹妹哪敢如此不擇手段。
畢竟對女人來說,從父、從夫、從子,是謂三從。
顧昀和顧晨作爲這整件事的最大受害人,這些天一直都在家閉門念書,避開外面喧嚣熱議的風頭,隻是每天傍晚,顧昀雷打不動地要與白蔻見一面,聽她講一講外面的事。
朝野上下對晔國公府充滿了同情,顧昀的那幫好哥們,還有數量驚人的下屬們都在白蔻的指揮下打輿論戰,将晔國公府的悲情推上了不知道幾層樓。
前輩子就是女強人的白蔻,深知輿論公關的重要性,現在正是危機公關的好時機,營造了足夠的悲情之後,再把大衆的注意力從讨論醜聞上面轉移到鮮不垢這個大招牌上面,強化百姓們的記憶,以後誰要買東西,腦子裏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鮮不垢,有助于坐穩京城壟斷第一家的位子。
爲了更進一步的轉移大衆注意力,不要再讨論晔國公府的醜聞,白蔻還讓顧昀給宮裏寫折子,殿試之後,宮裏會有個爲新進士們辦的筵席,顧昀在折子裏直接問聖人要不要鴿子蛋,農場的蛋鴿養殖有了突破,每半個月可以提供二千個左右的鴿子蛋,并且正在想辦法讓這個供應量能夠穩步上升。
顧昀和甯家都是皇商,但甯佩蘭沒有資格直接與宮裏聯系,顧昀有資格,所以白蔻才讓他百忙之中抽空忙點生意。
鴿子蛋是好東西,一兩銀子一個,往往還不容易買到,顧昀把這消息往宮裏一遞,禦廚總管親自跑去工場找白蔻,簽了一份契約,今年農場的鴿子蛋和肉鴿宮裏全部包下。
這筆生意談完,宮裏又突然下旨,以後農場所出的食材,都由白蔻直接與禦廚房接洽。
這兩個消息一出,議論晔國公府醜聞的人就少了,更多的人都在讨論鮮不垢工場和那個占地廣闊的農場。
以及對白蔻的議論。
白總簡直是個會走路的大金人,将來誰有幸能娶她爲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