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辛苦念書,就是爲這一天。”
“你身爲朝廷冊封的世子,真的以爲你的妻子是任你選的?”
“我是朝廷冊封的世子,尚未年滿十九歲既已通過會試,殿試雖未開始,翰林院的庶吉士名單已經有我的名字,協助太子鏟除奸人有我的一份功勞,我想不出朝廷有什麽理由反對我自己挑選結婚的對象,通常都隻是走個過場而已,爲什麽到我這裏就要故意設卡?”
“你覺得很了不起?”
“與同齡人相比,我覺得我的确很了不起。”
顧大夫人被噎了一下,一邊站着的龐媽媽也覺得今天少爺與往日不同,成了準進士,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白蔻的難處?她是民籍,你是貴籍,你倆是有身份差距的。”
“我從不在乎這一點,别人的看法我更不在乎。”
“白蔻是從官婢赦免爲民的,她入的是從良民籍,知道從良兩個字的意思嗎?奴籍賤籍脫身出來的人才叫從良,雖是民籍,可有這兩個字,就是比普通民籍還要低一等,你非要娶她,你叫别人怎麽看?”
“禦廚總管七品官,白蔻原先是官家小姐,從民籍到奴籍再到從良民籍,别人一輩子都沒經曆過的事,她短短幾年都經曆過了,她的心智毅力堅不可摧,沒有誰家的姑娘在這一點上比得上她,有人要說閑話隻管到我面前來說,拉出他們家的女兒來比一比。白蔻的赦免條件是聖人親口給的,她能跟天家祖孫三代談笑風生,禦書房從來不允許女人進去,皇後也不許踏入禦書房,但是白蔻就能在裏面與聖人侃侃而談,她想要官莊的山林種菌子她就能心想事成,她憑自己本事能年賺幾萬兩銀子,京城百萬人口,找出第二個人來給我看看?”
“白蔻是從官婢赦免,她是犯官家眷,她一人恢複自由也抹不掉她的家世背景和曆史,京城裏人人都知道禦廚白家是怎麽垮台的,你娶她做世子夫人,想過宮裏的感受嗎?她這樣身世的女孩子,嫁貴籍隻能做妾。”
“白家這件舊案早有證據證明是故意陷害的冤案,聖人也早就想明白了,否則他不會親口許諾白蔻赦免的條件,這是聖人故意給白蔻的恩情,現在朝廷正在清理和趙氏一族有關的冤案,白家舊案遲早有一天會翻案會平反,白蔻不是犯官家眷,她先救皇嫡孫又幫太子妃,功勞赫赫,賞賜無數,想要她做妾,不怕宮裏不高興嗎?”
“你以爲僅僅這樣就夠了?女眷茶會,白蔻與她們能有共同話題?隻怕不知有多少人會嘲笑白蔻文化不精,藝術修養不夠。”
“我是世子,下一代族長,我要爲整個家族的前途負責,擅長琴棋書畫等于是個稱職的族長夫人?娘,您這個族長夫人做得很輕松嗎?”
顧大夫人頓時想起了族裏那些雜亂的瑣碎事務,說有多煩人就有多煩人,心情不好地抿緊了嘴角,瞪了兒子一眼。
“白蔻擅長經商,你自己不怕日後被人取笑,說你的世子夫人是個精于算計的女商人?”
“我還是皇商呢,娶白蔻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白蔻擅長平衡多方利益,就連她租官莊的山林種菌子,都會替那些采集野生菌爲生的山民謀劃未來,否則哪裏能說服聖人把山林租賃給她,聖人當初看到折子就知道是白蔻的主意,隻有她敢這麽劃算。”
“你說這麽多有什麽用?白蔻答應嫁你了嗎?”
“她沒答應,在确實得到您和爹爹的同意前,無論我怎麽耍盡手段她都不會答應,因爲她怕您和爹爹惱怒起來把她暗殺了,她能把二嬸一腳踢出内傷,但她絕對扛不住侍衛們富有戰術性的偷襲。”
“所以?”顧大夫人覺得自己夫妻倆好像沒這麽兇殘吧?
“所以,我現在就是正式告知一聲,我的婚事我自己作主,我要娶白蔻,沒有人能夠阻攔我,我的婚禮我自己出錢,不勞家裏操心,隻等白蔻點頭,立馬籌辦婚事,娘和爹爹就等着媳婦兒敬茶吧。”
顧大夫人真是被兒子噎得不行。
“有錢了不起?!”
“有錢就是了不起。”
“這錢還是白蔻掙的呢。”
“這更加說明了我沒她不行。”
“真逗,她既要生兒育女,又要掙錢養家,家裏家外的事兒她都幹完了,你一個大男人負責幹什麽?”
“我負責貌美如花。”
“啊?!”
顧昀摸摸臉,貌美如花這四個字說出來都覺得心虛。
“不跟娘說了,我還有事忙呢。”
顧昀極其幹脆地擡腳就走,回鍾鳴院收拾整理一下,在他走後不久,顧大夫人就對龐媽媽下了令。
“去跟他的侍衛打聽一下,今天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龐媽媽領了命令迅速出門,兩刻鍾就回來了。
“夫人,打聽到了,難怪咱們昀哥兒突然态度變了。”
“怎麽說?”
“碰到慶王了,他想帶白蔻去南方。”
“原來是被人撬牆角,這傻小子是着急上火了。”顧大夫人若有所思,嘴角微微含笑,覺得挺有意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尋常事。”
“夫人,我們昀哥兒這邊怎麽辦?”
“随他去,他都說得那麽明白了,他的婚事他自己作主,那就給他一個機會,看看他有沒有本事真娶了白蔻進門。倘若白蔻覺得跟着慶王更好,那也隻能由她去,腿長在人家身上,人家愛去哪去哪,我們又不能強擄了人關在家裏,以白蔻的心狠手辣,我們還得小心自己的性命呢。”
“夫人,這話可說不得!”
“這樣就吓着了?白蔻身上有禦賜的匕首,咱們那位顧二夫人打她一巴掌,她就敢回以一腳内傷,如此暴躁脾氣誰敢惹她?”
“可是昀哥兒的這個想法,夫人您不反對啊?”
“你沒聽到他說嗎?他現在有錢又有前途,是個值得依靠和信賴的男子漢了,他就是要娶白蔻,誰反對都沒用。”
顧大夫人撇撇嘴角,兒大不中留,家養的蠢豬長大了,一心隻有别人家菜園子的小白菜。
“我擔心白蔻看不上他啊,胖得跟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