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拆開信封,從裏面拿出一張銀票和一張道歉信。
道上有名的花家兄弟的親筆信,爲昨晚上的事情向顧爺和白總道歉。
白蔻看完信,笑納了這張銀票。
顧昀懷着一肚子壞水,見白蔻心情好,又想趁機偷口豆腐,被白蔻揪着耳朵與他讨論敬事房大師傅們的手藝水準,硬生生地把顧昀高漲的興緻給打壓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顧昀和白蔻趕到工場,農場的大小股東們送來了他們自己選定的新管事人選,試用期半年,讓白蔻滿意的人才能留下做副總掌櫃,想想月俸能達到三十兩銀子,一年的年俸和年節賞錢加在一起就能在上坊買個平民宅院,這是前所未有的高薪,在京城的各個行業内都轟動了。
人人都說既然敢開這樣的酬勞标準,未來自然是能賺到更多的錢。
而白蔻堂堂正正地在禦書房與聖人談生意,成功租賃到八裏渡官莊的山林搞菌子種植,更加證實了人們的猜測沒有錯,京城範圍内,這菌子的生意将來就是白蔻壟斷,其他人隻能去别的地方弄片山林自己搞。
可是放眼全國,隻有京城人口百萬,做京城百姓的生意,收益最高。
京城商界的老牌生意人都看得明白,白蔻看準了這一點,現在她要麽是開創新生意,要麽搶一些小手藝人的生計,憑她掌握的人财物的各方資源,打着顧昀這個皇商的旗号,背後有天家的支持和縱容,保不準已經憋着要搶傳統行業的生計。
目不識丁的小老百姓都深深相信白蔻一定在憋大主意,但是什麽,無人清楚,農場和工場一樣,不歡迎陌生人随意參觀,自從白蔻在年前出任總掌櫃到現在這麽短的時間,散沙一樣的大小股東們都擰成一股繩聽她安排,現在農場那邊的保密和安全防範都提高到了軍營的水準,連商業探子都混不進去。
不怪老牌商人們如此重視,去年最後三個月,很多外地商販來大量進貨,顧昀這個工場的繳稅總額是三千多兩,加上前面九個月的總額五千多兩,去年全年繳稅已經是八九千兩銀子,距離白蔻許諾的繳稅萬兩隻差一點點。
但其實,換個算法,以平民應負擔的稅賦來算的話,白蔻基本上算是兌現了她當年吹的牛皮。
顧昀是舉人功名,他是減稅的,如果他考中進士,還能再減一點。
外人不知道顧昀賺了多少錢,但從他繳稅的總額來反推,二十萬兩人們都相信一定有的。
這還隻是一個工場去年給國庫的貢獻而已,未來等農場經營起來,國庫還不知道要收入多少錢。
白蔻得人寵,是注定的。
今天要與一群人趕去農場,所以在約定時間内,各個股東派來的新管事們就都在工場集合了,白蔻向區家大車行租了幾輛馬車,拉上所有人和他們的行李,一個大車隊就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當着這麽多外人的面,顧昀隻能老老實實一個人坐在向祖母借的馬車裏,兩輛一大一小的四輪馬車走在隊伍前面,四周和隊尾跟着晔國公府的侍衛們。
下午趕到農場後,各個新管事先去接收自己東家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手。
白蔻接手了石天珉的股份後,石天珉就撤走了他派在這裏幹活的人,白蔻是個光棍東家,手下沒有自己人,她這個大東家應該派的親信她都找不出來。
缺人手是件很讨厭的事情。
顧昀把白蔻安頓在他那塊土地的房子裏,他派來的管事就是從鮮不垢的作坊起步,一直跟着白蔻做事到現在的小厮嚴征,以前人稱小嚴子,現在人人都叫他一聲嚴管事,也是白蔻最忠實的小弟,白蔻沒有自己的親信,他特意派嚴征過來幫她照應點。
嚴征放好行李,沒顧上休息就先出去巡視地盤,走一走路,活動一下腿腳,還能盡快消去小腿的水腫。
顧昀也沒有打擾白蔻休息,白蔻這次帶了小葉子同去,他吩咐人帶小葉子去熟悉環境,好好照顧白總,然後他出去找嚴征,兩人一塊兒四處溜達。
嚴征第一次來,顧昀年前來過了,他更熟悉環境,帶着嚴征介紹這裏介紹那裏,土地上顧府的下人見世子爺來了,紛紛上前問好,顧昀幹脆就在外面把自家下人都召集起來,把嚴征正式介紹給他們,并吩咐一件要緊事。
“年前我們過來的時候,跟你們說過,年後各位大小股東都要正式派一個管事過來給白總做下屬,半年後,合格的人才能正式留下做副總掌櫃。這事大家還記得吧?”
“記得的,世子爺。”衆人異口同聲,紛紛點頭。
“這位嚴征,是我從小的小厮,也是京城裏工場從作坊起步時就一直跟着白總做事的嚴管事,你們現在是他的手下,一切聽他的話。都聽見了?”
“聽見了!”
“還有,白總跟我是什麽關系你們也是知道的,她現在是農場的第一大東家,工場和農場的總掌櫃,嚴征是你們的直接管事,但你們最上頭的人是白蔻,現在白總正式走馬上任,我不會幹涉她怎麽使喚你們,我隻給你們說兩條規矩。”
“請世子爺吩咐!”嚴征領着手下人躬身。
“規矩隻有兩條,第一,白蔻是農場第一大股東,是掌管一切的總掌櫃;第二,一切聽白蔻的。都聽見了?”
“聽見了!”
“聽見就要做到,讓我發現你們陽奉陰違,你們都給我吃不了兜着走。”
“世子爺放心,我們不會這麽做的,我們還想在白總的帶領下一塊兒發财呢。”嚴征拱拱手,笑呵呵地緩和現在的嚴肅氣氛,一句話就把大家都說樂了。
白總不但會賺錢,還在天家面前在大體面,連他們家世子爺身爲皇商都沒白總能幹,誰願意得罪她啊,得罪她不是跟自己荷包過不去麽。
這年頭,什麽人會跟錢有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