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夫人拿起她的雞毛撣子,把顧昀揍得滿院子跑,出了一身大汗,才得到了母親的恩準回房更衣,等到舒舒服服泡了個散寒的藥浴後,發現鼻子又通氣了。
換了身舒服的舊衣,顧昀乖乖地又去父母房裏,商量一下怎麽報答這救命之恩的事情。
這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不是做戲,是真的遇到了危險,要是宮長繼再晚一會兒回到車上,大羅神仙來救都沒用了。
顧昀笑眯眯地進了父母的上房,顧大人和夫人看着他一臉傻笑的表情,夫妻倆雙雙無語。
“兒子,你沒事吧?泡個藥浴,怎麽好像泡成了二傻子了?”顧大人有些擔心地問道,“那包藥壞了?”
“爹,您說什麽呢?!有您這麽說兒子的嘛?!”顧昀眉毛眼角一耷拉,換了個委屈臉。
“那你怎麽笑得好像撿到了錢似的?你今天差點害死自己的賬還沒算完呢!”
“我這不是過來商量怎麽報答白蔻的救命之恩嘛!”
“那你想怎麽報答呢?給錢?”顧大夫人插嘴進來。
“白蔻又不缺錢,給錢多俗氣。”
“哦,原來你這條命不值錢。”顧大夫人淡淡地點點頭。
“誰說的?我們兒子這條命不值錢?!”顧大人炸了毛了。
“你急什麽,你看他都不稀罕給謝儀,那不就是自認自己這條命不值錢?”
“謝儀?給啊,當然要給,可是白蔻不缺錢,我不知道給多少合适。”顧昀馬上改口,他這世子的命還是很值錢的。
“你覺得你這條命相比起太子妃和皇孫值多少,看着給呗,白蔻衆目睽睽之下救你,你沒有一點表示,不怕被她打上門來?女孩子的名聲很要緊的,要是害她以後嫁不出去了怎麽辦?”
“那就我娶了呗,正好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顧昀舌頭一溜,嘴巴違背了大腦的控制。
“什麽?!”顧大人驚呼,“白蔻救你,你以身相許?!你入贅?堂堂世子入贅女家,讨打?!”
顧大夫人就沒有丈夫這麽激動,她支手撐颌,氣定神閑地看着被父親一吼有點局促不安的兒子。
“嘁,膽兒這麽小,還敢說娶白蔻。”顧大夫人一語定性,“白蔻看得上你才怪。”
“娘!”顧昀嗖地一下跪在母親面前,抱住她的腿,“隻要您點頭,我一定能把白蔻娶回來做您兒媳婦,想一想,她那麽能幹的人,做我們家的新主母,多可靠啊,是不是?娘!”
“等會兒!”顧大人可算回過味兒來,“你小子瞞了爹娘多少事?你打白蔻主意有多久了?”
“很久了。”顧大夫人沒理會腳下的兒子,拍拍丈夫的胳臂讓他冷靜一下。
“很久?!”顧大人眼珠子都瞪直了,“到底有多久?”
“已經很久很久了。”顧大夫人斜睨了丈夫一眼,端起架子瞅着自己兒子,不怒自威。
“娘,您幾時知道的?看出來了?很明顯?”顧昀摸摸自己的臉,“我幾時露的餡?”
“對啊,夫人幾時知道的?”
“這傻小子自己承認的啊。”顧大夫人踢了踢腿,示意兒子站起來。
“我沒承認過啊。”顧昀翻着眼珠子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不曾在母親面前流露過任何意思才對。
顧大夫人懶得理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去架子上先拿到雞毛撣子,一下一下地在手心裏慢慢敲打,看得顧昀情不自禁地繃緊皮肉,随時準備撒腿逃跑。
“兒子啊,還記得幾個月前你曾送了娘幾顆黑珍珠麽?”
“記得啊,娘喜歡吧?那是爲了給蘭寶夫人挑選生日賀禮,在甯家的倉庫裏找到的,每一顆都是上等貨,我一看到就很喜歡,立馬掏錢買下來了。”顧昀得意洋洋地邀功,希望他娘能放下雞毛撣子。
“喜歡啊,兒子送的,當然喜歡,何況那珍珠品質上等,哪有不喜歡的道理,我都做好了首飾等着過年戴呢。”
“娘喜歡就好,下次兒子看到有更好的,再買來送娘。”顧昀又得意地蹦跶起來。
“少拍馬屁,我話沒說完,你少給我亂打岔。”顧大夫人一揮雞毛撣子,呼地帶出一聲風嘯。
“是,娘。”顧昀馬上垂手肅立,一副聆聽教訓的乖乖表情,顧大人默默吃茶,等着下文。
“你當初買的珍珠有兩種顔色,黑的給了娘,粉的給了白蔻,我量你也沒膽子把娘拉到與白蔻同等的身份,那麽,就是反過來,你想把白蔻拉到跟娘一樣的地位。”
顧大人噗哧噴了一桌茶水,用力地向自己夫人舉起兩根大拇指。
“神探!夫人真神探也!”
顧昀目瞪口呆,真的打死他都想不到原來自己早有幾個月前就暴露了。
“娘,您不覺得白蔻做您兒媳婦,很可靠嗎?”
“你别想套娘的話,忽悠娘讓你自選妻子,說得這麽熱鬧,白蔻答應嫁你了嗎?”
“……沒有。”顧昀立馬就蔫了,垂頭喪氣的,看着特别可憐。
“那不就結了,她都沒答應,你一個人興奮什麽,我還以爲她答應了呢。”
“那她要是答應了,娘您也會答應?”
“她要是答應了,你倆就是私相授受私定終身,我不抽死你,你爹也要揍死你。”
“我不會抽死他,白蔻首先就饒不了他,聘者爲妻,奔者爲妾,私定終身又怎樣,不過是一堆漂亮話罷了,沒有媒妁之言,進門就是妾,隻要這缺心眼的傻小子說出這種話來,白蔻能把他打得我倆都不認識這個兒子。”顧大人麻利拆台。
“說的是啊,啧,還是白蔻聰明,識破了他的陰謀詭計,我們家這小子光是漂亮在嘴巴上,心底裏根本沒有誠心誠意想娶人家進門的意思,我們倆忠厚了一輩子,怎麽養出個這麽狡詐多端的兒子?老爺,我對不起您,對不起這個晔國公府,愧對祖宗先人!”顧大夫人扔下雞毛撣子,掩面撲進丈夫張開的懷抱裏。
顧昀眼皮嘴角直抽抽,他才委屈呢,滿地打滾都消減不了他的委屈苦悶。
“我沒有,我是誠心的。”
“對,你誠心騙人的。”顧大夫人從丈夫肩頭擡起臉,飛快地接了一嘴。
“娘!!!”
看着演戲的母親,顧昀嘴巴哆嗦着,他才想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