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了?!”
幸虧過來這側門時顧昀已經減速,愛馬浮雲又是極聰明的牲畜,人馬配合及時避讓,不然就真要發生一場慘劇。
“顧世子,罪過罪過,您受驚了,受驚了。”
那兩個衙役見是顧昀來了,連忙上前拉住他的缰繩,帶往側門外。
“這幹什麽呢?衙門裏打起來了?”顧昀翻身下馬,把馬鞭子扔給身後的侍衛。
“這兩個是官媒,自己瞎眼,騷擾白姑娘,官媒嘛,開口說話就是問有沒有許人家,問得白姑娘心頭冒火,這不就把她倆給轟出來了。”衙役小聲地向顧昀解釋道。
顧昀回頭瞥了一眼,向衙役問清那兩個官媒的名字,叫侍衛們也記住,以後不應她倆的媒。
侍衛們自然跟自家世子一個鼻孔出氣,等他們回家一說,親朋好友都會照辦。
顧昀從馬鞍上解下書袋,擡腳進了院子,戶房門口排着長隊,白蔻依舊坐在牆下喝茶。
兩人四目相對,白蔻對顧昀來得這麽快略微有些驚訝,顧昀則沖白蔻得意地擠了擠眼睛,先進了戶房大門。
戶房掌管人口和錢有關的所有事,京城百萬人口,天天都有人來辦理生老病死相關的戶籍事情,所以白蔻得在外面排隊,顧昀則是爲商業經濟而來,負責此事的書差正好閑着,馬上接待,驗看所有契書,該簽字的簽字,該蓋章的蓋章,該留檔的留檔,又派手下書辦去檔館提出舊檔,換上新檔。
書差安靜地給顧昀辦完了所有事情,等顧昀轉身一走,書差就把這事單獨記錄下來,讓書辦送去給師爺,等府尹大人下朝回來轉交給他。
顧昀出了戶房,見白蔻在與一個書辦說話,還收下了幾張紙。
這地方不好上前說話,顧昀打發侍衛去跟府兵搭話,他慢慢往街上走,片刻後侍衛回來,都問清楚了,白蔻辦完戶籍就回晔國公府辦交接。
顧昀于是牽了馬,到大街上的茶樓,要了臨街的桌子,一邊喝茶一邊等着白蔻出來。
白蔻收下書辦給她抄回來的白氏一族現在的最新情況,族産也是要上稅的,所以衙門裏的檔案最權威最齊全,否則一旦查實留檔與真實情況不符,當事人可是要吃官司的。
書辦把白蔻的舊檔送進了戶房,又等了半柱香的時間,前面辦事的人出來了,終于輪到白蔻進去弄她的戶籍。
她的官婢身契昨晚上顧大夫人就給她了,如今交給書差,看着他蓋上一個大章子。
“白姑娘,你是要和你姐姐的戶籍并在一塊嗎?”
“不并,單立女戶,住址寫誠郡王府。”
“啊?你們姐妹倆各立各的戶籍?”
“對,各立各的,我已及笄,不需要姐姐做家長,就此各自分家,各過各的日子。”
書差隻是職責所在問一問,見白蔻堅持,他也不強求,麻利地給她辦完了從奴籍到民籍的一應手續,兩刻多鍾之後,白蔻拿着一紙憑證走出了戶房。
壓在身上這麽多年的身份巨石終于就此撤下,白蔻滿面喜色,看什麽都很順眼,這深秋的冷風都如春風般溫暖和煦,被衙役們吆喝着押入刑房問口供的嫌犯像無辜童子般可愛,牆根下等着她的那四個府兵更是人間難尋的天王級帥哥。
看什麽都很順眼的白蔻,沖府兵耀武揚威地一揮胳臂,帶着他們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
側門外頭,顧昀留了一個侍衛等白蔻,見她出來,立刻解了棗妮的缰繩牽給她。
“白大掌櫃,世子在街上茶樓等你一塊回府呢。”
白蔻有點囧,但當着侍衛的面也不好吐槽,點點頭,淡然地應了,一行人牽着馬往大街上行去。
侍衛騎馬先去報信,等白蔻走出側巷,顧昀也已在茶樓外等着小二把馬匹牽來,兩人目光一碰,相視而笑,片刻後衆人上馬,打道回府。
進了天水坊,府兵們回王府向王妃交差,白蔻随顧昀回晔國公府,開始交接各項差事。
東廚房的監督一職是個虛職,主要管事的是曾珠這個廚房總管,所以白蔻隻是去東廚房露個面,與大家道聲再見。
白蔻被恩赦的消息此時早已傳遍晔國公府,她一經過聶三嬸的小門,嬸子就抹着眼淚奔出來拉着她的手道喜,兩人一同進了東廚房的大門,廚子廚娘們見白蔻來了,也是迅速圍過去七嘴八舌地道賀不止,官婢要恢複自由身談何容易,但白蔻就是做到了,這一件事他們能講一輩子。
出了東廚房,白蔻去了冰窖,水三婆她們幾人也正等着她,冰窖在白蔻這幾年的打理下秩序井然賬目清楚,再沒發生賬物不符和大量浪費的情況,白蔻相信從她們當中選一個出來接替做冰窖執事都是夠格的。
庫房那邊也去了,向各位總管和管事們寒暄道别,平時直接接觸少,但日常真少不了他們。
這麽一趟全走完了,白蔻回鍾鳴院向晴蘭交接财物。
三個一等丫頭,隻有晴蘭是能寫會算的,所以隻有她能接替白蔻,隻是沒了白蔻,顧昀不再設管事一職,一等丫頭就是鍾鳴院現在的最高身份。
交接先從鍾鳴院的公賬開始,鎖在小庫房裏的東西都搬出來逐一清點核對,顧昀也坐在這後面院子裏看她們忙活。
她們正忙着,己誠堂又來人尋白蔻,宮裏把昨天生日宴的賞賜送來了,等着白蔻去前面謝恩。
白蔻連忙洗手整衣趕去前院,賞賜裝了一口小箱子,白蔻沒有時間細看,謝了恩領了賞,給跑腿的宮人們豐厚賞錢并禮送他們出門後,就請大管家派人把賞賜直接搬對門王府去了,她又急急忙忙回鍾鳴院繼續交接。
跑進後罩樓的院子,顧昀又遞了兩份禮物,是剛剛甘氏和顧三夫人分别派人送來的賀禮。
白蔻同樣沒有時間理會這禮物又是什麽東西,順手往顧昀身邊一放,轉身拿起賬本繼續對賬。
二房正房,正與兒媳一起打理家務的顧二夫人得知自己甘氏給白蔻送的賀禮是幾十兩銀子和一套日常首飾,不由得面露譏諷。
“你倒是大方,可人家昨天還戴着粉珍珠的首飾,也不想想您那寒酸東西人家看不看得上眼。”
正提筆寫字的甘氏聞言,筆下輕輕一頓,沒有吱聲,假裝沒有聽見,繼續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