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場又要簽什麽？”
“聘書啊！你現在是正常的大掌櫃，上對我一人負責，下統管工場一切事務，責任這麽重大的職位，你要簽字認可。”
“任期呢？”
“當然是你的牛皮達成了才算數，并且要穩定三個月以上，然後你就可以辭工過你的逍遙日子去，我絕不再攔你。”
“如果在此期間您完婚了，保證少夫人不找我麻煩？”
“呃？！”
“以前我是您的婢女，給您經營着工場，要是少夫人不高興她随時能擺弄我，現在不行了，我是平民了，少夫人不高興的話，會不會背着您解雇了我？”
“我的私産，少夫人有什麽資格插手？她的嫁妝我也不會幹涉她怎麽弄不是？”
“口頭承諾不作數的，您不知道嗎？隻有白紙黑字讓人放心。”
“你隻要把工場的這幾份契書都簽了，我保證不會發生你擔憂的這些事。”
白蔻不解地看着顧昀，等着他的進一步解釋。
顧昀被這種眼神盯得沒辦法，隻得從契書中找出一份給白蔻看。
白蔻先是漫不經心地看了兩行，越看眼珠子瞪得越大。
“有病啊？！”
顧昀這一晚上設想了好幾種白蔻可能的反應，但絕沒有這種劈頭一頓罵的。
“罵我做什麽？！”
“您是工場的東家，所以您才是皇商，您的股權一再減少，甚至都做不到絕對控股，您還憑什麽做皇商？您想欺君？”
顧昀這下真有點傻眼，想千想萬，光想着怎樣保障白蔻今後的生活，卻沒想到這一茬。
“那我現在重寫一份，你把字簽了，好不好？”
“我爲什麽要簽字？”
“我們本來就是合夥人啊，要不然我憑什麽跟你三七分潤？你一手經營起來的局面，你真舍得說扔就扔啊？再說了，你做了股東，就不用再擔心我未來的少夫人對你指手畫腳了。”
“您是真這麽想的？”
“事關财産，我還能騙你？”
白蔻無語地看着顧昀，顧大世子靠着桌沿，笑得好像一隻二哈。
“石天珉投的暗股，您把他抹掉了？”
“他那暗股自然是算在我的股份裏。”
“所以咯，照您這契書來看，我隻要一簽字，我就是工場的控股大股東，您這欺君之罪可就坐實了，我昨晚上才得了恩赦，還沒去辦戶籍，才不要陪您去死呢。”
“行行行，咱們都好好活着，我改，我這就改，把你的減一成算作石天珉的，咱們四六分，你可一定要簽字。”
白蔻沒明着答應，她隻是站起來。
“分我四成股，您真不後悔？”
“不給你我才後悔。”顧昀面容嚴肅地回道。
“我現在要回後頭收拾行李，麻煩您動作快點，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重新抄一遍，改改數字就好了！”顧昀笑得露出了十六顆牙齒。
白蔻被他的熱情有點吓到了，但是就這樣成了工場的股東，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
收拾行李的事情要緊，白蔻先去忙她的，顧昀重新謄抄一遍契書，把裏面的數字改了改，舊的撕掉，然後喊白蔻回來簽字，并磨着她把農場相關的契書也先簽了。
“你先簽字，我馬上去府學召集大家商議，不告訴他們這是先斬後奏，如果他們都同意，我就好直接去衙門把事辦了，省得來回跑兩天不是？隻要你不說，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
“股東們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時候，也是這樣自我安慰的。”白蔻是深知其中危害的，股東之間的各種官司前輩子已經見得太多了，矛盾累積起來，真的是會發展到殺人的地步。
“你就先簽了嘛，今天你就搬王府去了，找你不那麽方便了，這就叫便宜行事，就算被人知道了他們也會體諒的。”
“您真是厚臉皮。”
“就這一次，下不爲例，真的！我保證！”
“真的不會落人話柄？”
“不會的，信我一次嘛！”顧昀抖着手裏的契書在白蔻眼前晃，“這兩天你自己也有事忙，本來就不容易湊時間談事，真要先得到股東們的一緻同意，再找你簽字，我再去衙門辦事，三五天都拖過去了，你就當是節省大家時間，先簽字，好不好？”
“你就那麽肯定股東們會願意再添個新同伴？”
“換别人不一定同意，換你，他們一定同意。”
顧昀見白蔻松了口風，把契書往桌上一扔，推着白蔻的肩膀讓她坐下，親自給她拿筆扶紙，看着她把名字留在了一份份的契書上。
最後一個名字剛簽完，才放下筆，門外響起晴蘭的聲音。
“爺，誠王妃來接白姑娘了，現在在己誠堂喝茶。”
“我這就過去。”
白蔻連忙起身，想了想又轉身向顧昀伸出手去，很豪爽地抓着他的手做了個握手的動作。
“下次約個時間一起去工場。”
“哦，好。”
顧昀才剛感受到白蔻不亞于男人的手勁，白蔻就撤了手，頭也不回地走了，隻留他一個人看着她的背影走出門去。
晴蘭在外面恭送白蔻，等她走遠才進書房收拾，就見世子在桌前把一堆文件裝進書袋裏。
“白蔻現在是工場正式的大掌櫃了，你告訴底下人注意點稱呼。”
“是，爺。”
“還有，叫小葉子收拾行李，讓她跟去服侍白蔻，王妃安排的下人肯定不如自己人服侍得舒服，月錢依舊從我賬上走。”
“是，爺，婢子這就去。”
“再通知馬廄一聲，把白蔻用慣的棗妮送王府去。”
“是，爺。”
晴蘭領了差事，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地走了。
白蔻此時也已到了己誠堂，誠王妃甯佩蘭正在顧大夫人的耳房裏閑坐喝茶，她帶了不少人來幫白蔻搬行李。
向二位貴婦行禮問安之後，白蔻就帶着人先回她的屋子，把已經打包好的行李一一搬上外面的車子。
小葉子得了晴蘭的通知，也連忙收拾自己的行李，跟着王府的下人一道走了。
白蔻這才得知顧昀把小葉子撥給她使喚，想想自己也的确是要人幫忙打理内務，也就沒有拒絕，小葉子畢竟是用慣的，王府的下人畢竟隔着一層，不敢用力使喚。
行李都搬上車後，誠王妃也起身告辭，白蔻以平民禮向大夫人道别，與誠王妃手挽手地一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