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顧旭的家信急奔顧二老爺的任職地,來回得要十來天的時間,家裏人隻能耐心地等着。
顧昀草草地吃了一頓早飯,特意提前出門,先去了宮長繼家,郡王本來是與妻子一塊吃早飯,聽聞顧昀這麽大清早跑來,隻得把早飯端去前面,兩人在飯桌上,一個吃飯一個說。
宮長繼當時正端着一碗火候熬得正好的清粥,顧昀剛說到顧婵被楊宓輕薄了,他一口粥就噴了一桌子。
“這種狗屁事怎麽發生的?!”宮長繼震驚過度,髒話都脫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這不是找你來想想辦法,查一查楊宓那幾天在誰家别院玩,怎麽就正好有機會讓他混進了宴會裏。”
“哎,這事太巧了,他混進宴會說得通,可是照你說的,顧婵跟姑娘們玩捉迷藏才走到池塘假山邊的,楊宓怎麽就那麽剛好地捏着她的舊手帕坐在那裏?雖說無巧不成書,可咱們這又不是寫話本故事。”
“你的意思是那幾個捉迷藏的姑娘……?”
“我不知道哦,我隻是瞎猜,太巧了,巧合太多就像假的。”
“那你幫我查一查。”
“這都要我查?你幹嘛?”
“啧,我實話告訴你,我就等着看戲呢,我才不提醒顧旭背後是不是有貓膩。”
“喂喂喂,你好歹是堂兄哎,情願她嫁楊宓?不太厚道吧?”
“他倆完婚了,我就能盯死楊宓,隻要他敢動一點歪腦筋,我斬斷他的爪子,還正好強行分家。”
宮長繼恍然大悟,“哦~~~,原來你打這個主意呢!晔國公同意了?那兩個是你親叔叔,你二嬸不厚道,你二叔沒惹過你吧?”
“夫妻敵體,一家之主,我二嬸的錯是不是算在我二叔頭上?我明年就要議親了,我可不想未來的世子夫人才嫁進來就要面對不省心的長輩和頭疼的家務事。”
“你想得真遠。”
顧昀得意地翹起二郎腿,“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快吃快吃,這事就交給你了。”
“我真是命苦,操心你一個人不夠,連你的家務事我都不得閑。”
“你是長輩嘛,長輩當然要替晚輩出頭咯。”
宮長繼翻個白眼,埋頭大吃早飯,吃飽了才有力氣籌劃事情。
兩人到了府學,見同學們都在熱烈讨論昨天的比賽,那是兩支傳統強隊,比賽自然打得萬分精彩,去看了比賽的人講起來都一個個眉飛色舞。
昨天顧昀一天沒出門,他湊在人群裏津津有味地聽着,宮長繼則找人套話打聽消息去了。
聊得正興濃的時候,該上課了,大家夥意猶未盡地散了,約了下課後繼續,顧昀随人流走在去課室的路上,突然就看到楊宓的身影從前方冒出來,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顧昀隻當他是來打招呼道早安的,也就應酬性地拱拱手笑一個。
楊宓微挑眉毛,回了個微笑,并沒有去糾纏顧昀,而是轉頭踏進了他的課室等待夫子來上課。
中間休息時,顧景來找顧昀,也是問楊宓提親的事情,哥倆躲到無人處簡單地讨論了一下,顧昀把所有事情一推二五六,始終強調顧婵是顧旭的親妹妹,她到底嫁不嫁不是他和顧景這兩個堂兄說了算的。
顧景被顧昀說服,尤其是想到他們二嬸那折騰勁兒,決定對顧婵給予祝福就好,多餘的話真不要說,不知道哪裏觸到了二嬸的逆鱗又惹她一場鬧。
一天沒事,下學後顧昀和宮長繼以要養精蓄銳準備明日比賽的理由,謝了别人酒宴的邀請,兩人騎馬一塊往家走,進了天水坊,顧昀跟着宮長繼在他王府門前下馬,進屋說話。
宮長繼這個包打聽百事通,這一天真沒白費工夫,府學裏那麽多權貴子弟自有一些便利,他以等馬球比賽全部結束後也去别院住幾日的名義與别人聊天,順便呼朋引伴地相邀到時在祿山見面。
聊着聊着,自然就有别人插嘴,就算自己功課繁重,也擋不住家中女眷要去自家别院消夏,隻要家眷回來就總有八卦趣聞傳出來,宮長繼耐着性子與他們周旋了這一天,從各種零碎消息裏面終于拼湊出了他最想要的那一條。
邀請楊宓去别院消夏的男主人,以及與顧婵玩捉迷藏的姑娘,這雙方是一家子堂表兄弟姐妹,因爲不同姓,顧婵又與他們不熟,自然想不到會是一家人這上面去。
“怎麽樣?無巧不成書吧?就說這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兒?顧婵跟人玩捉迷藏,就能走到池塘碰到正在單相思的楊宓?真逗!”
“看來當真都是有預謀的。”
“梁仲山父子兩個設計楊宓拉住驚馬救下你嬸子堂妹,這個英雄救美就是個圈套,梁仲山死了,梁家垮了,楊宓父子急需新的靠山,又把這個計劃重新拿了出來,輕薄顧婵,拿姑娘名聲逼你們把她下嫁,不然以他的家世憑什麽求娶國公家的侄女?”
“楊思遠現在無官無職了,沒想到還依然有些人脈,能幫楊宓做到這個份上,這事要是揭發了,那一家人也要被連累進來,姑娘們的名聲都跟着完蛋。”
“對啊,這就是楊宓的把柄,他要是再找你唧唧歪歪,你就拿這個回敬他,沒證據不要緊,捕風捉影的閑話要什麽證據,一拍兩散一塊完蛋嘛。”
“說起來快意,但我不會這麽做啊,我二嬸那性子沒法說,讓他們自己頭疼去吧,我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行了,要是楊宓膽敢把我家别的妹妹們都拉下水,我再來找他們算賬。”
“你小心事情鬧大不受你控制,最後被晔國公和夫人聯手收拾哦,忘了上次屁股疼了?”
顧昀不自在地挪挪屁股,梗着脖子嘴硬,“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
宮長繼拍桌大笑,看穿顧昀的色厲内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