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險的恐怕還是在唐林身上,他要怎麽把帶病的妓女送上豫王的床,這真的讓人好奇,而且以現在最新的布局來看,隻有他是孤立無援的,出面買良爲仆的人是大公主府派出去的,大成府合作都來不及,稍微打點一下就會有人傾力配合。隻有唐林,他要怎麽做才能博取官府和豪紳的信任?”宮長繼的目光在白蔻和顧昀身上掃來掃去,希望他倆能有誰解答他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我姑父說他自有辦法,不用我操心。”白蔻攤了攤手,“這個行業中的隐秘他大概不想跟我說太多吧。”
“你一個丫頭片子,你姑父他一個大男人跟你說這些做什麽,他既然打包票就隻有相信他了。”顧昀擡手摸摸白蔻的頭。
“那就預祝一切順利。”
宮長繼舉起了酒杯,白蔻和顧昀跟上,三隻酒杯在桌子上方清脆相碰。
三人吃過晚飯,酒席散場,顧昀和白蔻回到鍾鳴院,就聽素嬸說起旭大爺和旭大奶奶又吵架的最新八卦,他倆面面相觑,猜測大概是跟那張字條有關,搖搖頭,不知道甘氏還能堅持多久。
顧昀回房更衣,然後去給長輩請晚安,在父母房裏老老實實跟他們交了底,請求父親的協助,調動府裏的侍衛出這趟長差,宮長繼隻有府兵,動不得,至于大公主府會派什麽人随行出發那是石天珉的事,顧昀不過問。
國公爺和夫人聽完,鼻子都氣歪了,又驚又怒,差點請出家法把兒子收拾一頓,真是翅膀硬了,屢屢有什麽大事父母都是最後才知道的人。
顧昀及時搬出太子殿下才保住了自己的屁股,看在殿下同意這個計劃的份上,國公爺和夫人不再追究兒子自作主張,一家三口坐下來讨論,顧昀還請龐媽媽趕緊把白蔻叫來一塊聽。
在大老爺和大夫人面前,白蔻還是恪守下人本分的,她向龐媽媽要了一張條案一個人坐,擺上厚厚一沓紙,一邊聽老爺夫人和世子讨論的各種細節,一切在紙上做筆記,畫思維導圖,把各方關系都畫下來,隻有問到她要她說話的時候她才擡頭說兩句,大部分時間她就是這麽安靜地做個文書。
龐媽媽站在白蔻身邊幫她整理廢紙,一開始看不懂她畫的圖,但随着大主子們讨論的細節越來越具體,圖的格局也定了下來,誰與誰有關系、誰的任務是什麽、計劃順利時怎麽做、失敗時拖延時間的後路是什麽、撤退路線怎麽鋪、接應人手要多少人、各司什麽職責等等等等,千頭萬緒的事情都在這一張紙上一目了然。
這場讨論持續到三更,話題一打開誰都收不住,白蔻也沒想到國公爺和夫人對大成府周邊地理環境簡直如數家珍,顯然平日裏沒少關注那片地區。
他們三人說累了,白蔻也擱下了筆,将畫好的圖鋪到了他們面前。
看到這畫得密密麻麻的總計劃圖,國公爺和夫人自然是贊歎不已,顧昀笑眯眯地讓白蔻把圖收好,正好明天是他們這支馬球隊的首場比賽,宮長繼在晚飯時已經說了太子殿下會來現場觀賽,這也是方便他們幾人中午休息的時間秘密議事。
己誠堂裏散了場,衆人各自休息,二房那邊氣氛依然不對,大爺和大奶奶吵架,服侍他們的下人沒往二夫人跟前傳話,他們夫妻吵完,這一晚上都沒有再坐在一塊,顧旭當夜宿在了書房裏。
甘氏哭了半宿,次日上午寫字條給誠王妃,有事與她商談。
甯佩蘭在家裏正好百無聊賴,她現在孕晚期,隻能在家呆着,想出門看馬球賽都不行,生怕人多擁擠傷着了她,這一收到甘氏的字條,馬上回複歡迎她登門。
甘氏在家裏幾乎就坐不住,丫頭帶回來王妃的回複,她馬上打扮更衣,抱着女兒過府登門。
兩個女人逗孩子玩了一會兒,甯佩蘭喚來丫頭,領乳母和孩子到花園賞景乘涼。
“這一大早的,甘大奶奶不在家料理家務,怎麽有空過來談天?”
“實屬無奈,思來想去,有些話隻能與王妃傾吐。”
“哦?遇到難事了?照理說不應該啊,你家顧旭現在風頭正勁,朝野都說他将來是封妻蔭子的人物,你縱使過年時有些困難現在也該過去了才是。”
“如果真的過去了倒也好了。”甘氏歎氣,面露沮喪。
“先說說是什麽難事吧,你來找我,必是覺得我能解決你的困難,那想來與家務事無關?是外面的事?”
“王妃英明。”
甘氏掃了一眼屋裏站着的下人,甯佩蘭看在眼裏,揮揮手打發了她們下去。
“現在說吧。”
“我想賣了我的農場股份。”
“什麽?!賣農場股份?是賣一點點還是徹底退出不幹了?!”
“不幹了,徹底退出,全賣掉。”
“你這到底是遇到什麽難事了?”
“缺錢呗,不爲别的,所以我手上實在支撐不下去了,還是退出套現吧。”
“不是聽說顧旭受到重視以來收入頗豐麽?我這成天的能看到有人給你們顧旭送禮,怎麽突然就到了要你賣股份的地步了?錢呢?他染上惡習了?”
“哪有什麽錢,那些錢啊物的,都被婆婆收走了,說是兄嫂給妹子添妝。”
“什麽?!這像什麽話?!那一筆筆的錢物,都叫她拿走也不給你留下一點?!”
“留是留了一點,她也怕被人在背後說她太貪心,但留給我的也就是支應日常開銷的零錢,大頭整數都在她手上,近日還要我單給顧婵出一套好頭面算是嫂子給小姑的心意,偏偏昨晚上又收到三叔的字條,說農場馬上要迎來新一波的大投入,我真的沒錢了,撐不下去了。”
甘氏說着,想着昨晚吵架的事,不禁悲從心來,低頭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