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保護主義。”白蔻從嘴裏抽出一根魚脊大刺，慢悠悠地插嘴道，“大成府是什麽地方？太子去赈災都辦不成事？”
“大成府，官縣趙氏。”顧昀又給白蔻的碗裏舀了兩顆紅燒肉丸子。
“啊？赈災赈到趙賢妃娘家去了？”白蔻看着碗裏的肉，恍然大悟。
“是啊，今天早朝決定的，下午都傳開了。”宮長繼說道。
“國家大事你們商量，我沒帶耳朵，我吃飯。”白蔻一手捏一根筷子專心對肉丸子動手。
“大成府的春澇很嚴重？”顧昀可沒有白蔻這樣的好胃口，他和宮長繼一樣，都被這條消息弄得失了食欲，擔心太子遭人暗算。
“比我們以前聽說的小道消息嚴重多了，基本上大成府下轄的土地都遭了災。”
“這差事真棘手。”
“太子自己也清楚這差事多難辦，但他是儲君，必須得去，他若不去，必然就是豫王去。”
“估計他們就打這個主意呢，太子赈災不力，民怨沸騰，回京領罰，朝廷改派豫王前往，大成府上下通力配合，給他掙口碑名聲，讓百姓忘記他的王妃還曾幹過殺人未遂的蠢事。”
“我也是這麽想的，太子本人和支持他的人肯定也都想到了，希望他别掉進别人的圈套，順利完成差事回京交差。”
“隻怕不如我們所願。”顧昀終于伸筷子夾了面前盤子裏的蔬菜細嚼慢咽。
白蔻低着頭很專心地對付着碗裏的丸子，把丸子都用筷子夾碎成小塊慢慢吃，兩隻耳朵當然豎得高高的，把他倆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全聽在心裏。
在她看來，如果真的最後變成豫王去赈災，搞不好真是老天幫忙的好機會。
顧昀吃完了自己碗裏的蔬菜，擡頭就看見白蔻還在吃肉丸子，于是又給她夾了幾片菜葉子。
“兩個肉丸子吃這麽久，要是難吃就不吃了。”
“嘿！臭嘴！”宮長繼在桌子底下踢了顧昀一腳。
“不會呀，王府的廚娘手藝也很不錯的。”
“那你兩個丸子吃這麽久。”顧昀不停地給白蔻夾菜，碗裏很快就堆出尖尖來。
“丸子大嘛，夠了夠了，太多了，一桌菜總不能都我一人吃了。”
“你一個人要是能掃全桌你就都吃了，要不然對不起你剛才對我府裏廚娘的評論。”宮長繼笑道，假裝沒看到顧昀對白蔻的細心照顧，内心裏頭疼他将來娶妻怎麽辦，他自己真不想看到白蔻變成第二個蘭珠。
“哎呦，被王爺抓住了話柄。”
“偶爾靈感所至，實在比不上你随時随地抓人話柄的本事。”
“王爺這麽誇我，難道有事要我幫忙？”
“你在飯桌上聽我們講了這麽多，你就一點想法都沒有？”
“我沒帶耳朵。”
“少來，河東村那事你反應那麽快，現在你跟我說沒帶耳朵，等回去你家世子一定教訓你。”
“生意是生意，政治是政治，這是兩碼事。”白蔻強調這一點。
“現在是一碼事，太子出了纰漏，對我們可一點好處都沒有。尤其今天早上還有一道口谕，嘉寶公主每日交由東宮教養，由太子代父職，理由上是爲了秋天蘭寶夫人的生日做準備，讓小公主公開露面時不怯場表現好一點。”
“太子明明過幾天就要出遠門了，一來一回要幾個月，怎麽代父職教養小妹妹？”顧昀覺得奇怪。
“太子妃咯。”宮長繼做個鬼臉。
“好吧，看在這頓飯菜的份上，是不是要保太子幹掉豫王？”白蔻一副勉爲其難的苦相。
“真有辦法？！”宮長繼和顧昀頓時一起來了精神。
“赈災是沒辦法，既然定了太子殿下走這一趟，就讓他去受個挫折回來也好，他親眼看到的東西體會最深刻。”
“你的意思是就是要等豫王去補救太子赈災不力的禍？”
“對呀，就是要他去，他不去還不好動手呢，不過前期準備現在要開始，不妨就跟着太子殿下的隊伍走，然後比他提前或者推遲幾天進入大成府潛伏起來，用這幾個月的時間培養一些人脈，等到太子回京換豫王來時就是動手的時機。”
“不是行刺吧？！”顧昀有點想歪了。
“當然不是！行刺親王，抄家滅族的罪，我還沒活夠呢！”白蔻以關愛傻子的眼神瞥了世子一眼。
“明之你别打岔，白蔻，你有什麽想法都說出來，我們讨論讨論。”
“這是個陰招，而且不保證成功，畢竟那是人家的地盤，我們的人在那裏，沒有後援，行動上不可控的變數太多，一旦失敗******這一大票人都要倒黴，會遭至豫王黨的瘋狂報複，兄弟阋牆，手足相殘，這真是好話題。”
顧昀和宮長繼面面相觑，事情難辦他們是知道的，失敗的後果也想象得到，但白蔻說得這麽信誓旦旦，還是想聽一聽她的主意。
“你先說你的辦法吧，行不行，我們再讨論。”宮長繼說道。
白蔻慢悠悠地做個鬼臉，聳了一下肩膀，“男人嘛，不就是那一套咯，最爲行之有效。”
顧昀和宮長繼情不自禁地背後一涼，夾緊雙腿。
“像對付梁仲山那樣對付豫王？”顧昀挑起眉毛。
“梁仲山的死法太慢了，對豫王不合适，針對他，要換一個見效快的，不過總的來說還是換湯不換藥的法子，誰叫你們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支配行動的……人類？物種？生物？動物？你們喜歡哪種叫法？”
“你這可是把我們兩個都罵進去了。”宮長繼故意虎起臉色，吓唬白蔻。
“嗯，是呀，難道你倆不是男人？”白蔻缺心眼似的用力點頭，一臉無辜地看着他倆。
宮長繼頓時敗倒。
顧昀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雖然被你拐着彎地罵了一頓，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先把你的陰招說來聽聽吧，怎麽利用男人的……天性？”
宮長繼打起精神，他更同情顧昀，白蔻不知道有多少專門對付男人的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