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白蔻被窗外的嘈雜聲吵醒,晴蘭隔着窗戶喊她,世子回家了。
白蔻馬上起床穿衣,簡單的梳洗打扮後往前面去,就在廊下碰到也已經更衣完畢往耳房走的顧昀,晴蘭已經打起了門簾子。
“世子今日回來得早。”
“嗯,事辦完了就回來了。”
“還順利嗎?”
“還行吧。”
兩人說着話,一前一後陸續走進耳房,脫了鞋子走到上面坐下。
“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好的樣子?”
“官司要結束了,覺得沒意思,熱熱鬧鬧開場,就這麽靜悄悄地完事了。”
“不然還想怎樣?聖人出面調解,天大的面子,見好就收吧,想來村民們也應該是吃到教訓了。”
“教訓是肯定吃到了,再敢反悔生事就以欺君罪論處,叫他們全村都充軍流放,那些村民在公堂上跪了一地,都是大老爺們哭哭啼啼,看着都煩。”
“吓壞了嘛,情有可原,不過這樣弄一下也好,至少契約有效的這五十年肯定太太平平。”
白蔻執起茶壺,倒了杯茶水雙手遞上。
顧昀緊繃的面色終于緩了緩,接過茶盅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下。
“對了,後罩樓的二樓是不是都空的?”
“是啊,都是空的。”
“叫她們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做書樓,現在就去打掃。”
“這麽急?”
“童明俐那邊是不是一切順利?”
“非常順利,東西都在王妃手上,把她卧室的圓桌都鋪滿了。”
“所以趕緊收拾一個房間來做書樓,不然那些東西怎麽裝在書箱裏送過來?宮長繼夫妻倆現在哪有精力去翻閱那些書證?不就隻有我們兩個人慢慢看?”
“哦!是,我這就去。”
白蔻立刻出去吩咐,她先前還在想怎麽把那一堆東西帶回來呢,原來裝在書箱裏混進來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既然是做書樓,白蔻就挑了她卧室樓上的房間,也就是她以前用來曬肥皂的房間,居中的正房還是要空着留給未來的小姐做閨房。
三等丫頭們立刻拿了打掃工具上樓來做清潔,一遍遍地刷地闆和門窗,清理長久不用的火牆内煙道,接着白蔻又帶着二等丫頭在樓下打開放閑置家具的小庫房,搬些椅子條案出來擦洗,等明天再喊小厮搬大書架。
一切吩咐完畢後,白蔻留下丫頭們幹活,自己回耳房複命。
“整個後罩樓都是你的地盤,你可給我守住了,二樓除你我之外不許有第三個人上去,日常打掃也由你負責。”
“是。”
白蔻知道利害,心裏有分寸,所以顧昀也不必多說什麽,強調幾句就夠了。
顧昀吩咐完畢,打了個哈欠,白蔻于是給他拿毯子,脫去他的外衣,服侍他打個盹,結果就被顧昀順勢撲倒,一張大毯子裹住了他們兩個人。
白蔻見他眼神狡黠,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
“哦,原來您根本不困。”
“我在回來的車上就打過盹了。”顧昀捏住白蔻的下巴湊上去親一口,“怎麽可能會困呢?”
“狡詐。”
“嘿嘿嘿嘿~~~~”顧昀幹脆把白蔻壓在身下連親好幾口,“樓上的書樓,給我擺張軟榻進去,等夏天那是個看書的好地方,門窗通風,再擺個冰盆,舒坦啊。”
“既然是夏天用的,直接睡地上不就完了,擺什麽軟榻,占了一個書架的地方。”
“唔,也可以嘛,我不介意的,不過你要天天擦地才行,我可不想白襪子踩上去就變黑襪子了。”
“少來,天天擦地哪會有那麽髒。”白蔻翻個大白眼。
“不髒就好啊。”顧昀一隻賊手慢慢地伸進白蔻後腰,直至穩住她的後背。
“啊,對了,那個房間與己誠堂的後罩樓是相對的,您到時候即使看書累了也别太奔放啊,您知道那裏住了誰的。”
顧昀頓時一僵,不滿地扁起嘴。
“爲什麽要挑那個房間?正房呢?那不是對着大園子麽?”
“正房是留給您未來的女兒的,怎麽能當您的書樓?”
“我未來的女兒?那得多少年以後了?不行,等我有女兒再說,趕緊給我換正房去,看書累了我還能眺望一下大園子,在那個房間我眺望什麽?你居然也不怕我看到什麽奔放的那什麽?”
“什麽那什麽?”
“我要是不小心看到顧繪的丫頭們在窗前搔首弄姿,那不是吓死我?”
想象着這個描述的畫面,白蔻很想笑,但她努力繃住臉,推着世子的肩膀。
“嗯,是我思慮不周,那我現在就去叫丫頭換房間。”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才沒有!”
“我說有就有。”顧昀一隻手抓住白蔻的雙手手腕扣在她的頭頂,另一隻手從她後背拿出來穩住她的下巴,“膽大包天敢對本少爺下套,你說要怎麽懲罰你?”
“昨天我還對聖人下套談利益呢,對您下套算什麽。”白蔻白眼一翻,好似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處境有點微妙。
顧昀一下子就被噎得啞口無言,随即就笑眯了眼睛。
“也對,你這連聖人都敢下套的家夥,還跟你玩那些虛套做什麽。”
語畢,顧昀再不浪費機會,深深吻住了白蔻的唇。
白蔻很放松,一點也不反抗,隻用唇齒和她前輩子的經驗就把這還是處男的單身狗給帶溝裏去了,顧昀深陷其中,還以爲是自己水平有長進,内心裏暗暗地得意之下就失了警惕,不知不覺松開了扣住白蔻的手。
假裝自己也很投入的白蔻,很自然地伸展雙臂環繞着世子的脖子,還像撫摸小動物似的輕撫他的發根後頸,顧昀情不自禁地發出聲聲低吟。
白蔻半眯起眼睛,一隻手順着世子的脖頸移到他的喉頭,手指靈巧地伸入領口邊緣,緊貼着鎖骨皮膚輕輕地滑來滑去。
顧昀猛地抖了個激靈,白蔻等到機會,腰身一擰,兩人位置瞬間颠倒,緊跟着白蔻就坐了起來,依舊是故意坐在他腿上壓制他不能起身,然後一根根摘下頭上的發簪,慢條斯理地将頭發重新绾好,看着欲求不滿氣鼓鼓的世子笑得很甜。
“年輕公子哥兒就是血氣方剛,打個盹都能睡得滿臉通紅,我一會兒讓人給您送碗瀉火湯來,一定要喝啊。”
顧昀氣呼呼地瞪着白蔻沒有答話,他現在每一根頭發都在叫嚣着他不舒服!很不舒服!
白蔻绾好頭發身手利落地跳起來,拍拍屁股穿鞋子出去,吩咐後面二樓的丫頭們去打掃正房,世子不喜歡這個能看到己誠堂後罩樓的房間。
丫頭們于是提着清潔工具咚咚咚咚地換地方,好在二樓的各房間都是空的,了不起擺些桌椅,沒有别的難以搬動的大家具,重新打掃一遍并不太費事,而且她們也認爲拿正房當書樓也蠻好,夏天在這裏看書多涼快呀,窗外就能看到大園子,風景美,心情好。
至于世子将來膝下小姐們的閨房,不在這些丫頭們的考慮範圍裏。
白蔻吩咐她們把地闆多擦洗幾遍,不許白襪子上去黑襪子下來,接着她又去小廚房煮湯,真拿了些清心瀉火的食材煮成糖水,慢悠悠地端去耳房。
前前後後這麽久的時間,顧昀自然早就恢複了常态,一個人坐在耳房裏看書,白蔻也沒敢打斷他的全神貫注,蹑手蹑腳地把糖水放在另一張矮桌上就走。
但她才轉身,就聽腦後生風,迅速地将手中托盤在腦後一墊,結果托盤被重砸了一下,接着就聽到“嗷”的一聲慘呼。
白蔻回頭一看,顧昀可憐巴巴地甩着右手,指關節都泛紅了,畢竟是砸在實木托盤上,能不痛麽。
“世子,在房間裏走路要小心才是。”
顧昀怒視白蔻,悲憤又憂傷,後悔要白蔻練武,極度後悔!
“世子若沒别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站住,我準你走了嗎?”
顧昀一邊甩着發紅的手,一邊聲音低沉地逼近白蔻。
白蔻好似害怕,把托盤豎起來擋着自己半邊臉,隻露出一雙眼睛。
顧昀在白蔻面前停下腳步,兩人隔着中間的托盤大眼瞪小眼,都在對方的瞳仁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晴蘭的聲音。
“爺,大門來傳來口信,誠王爺派人送來兩箱書,說是跟您講好在您這裏存放幾天。”
“啊,是的,先擡到書房去,等後面二樓收拾出來了再搬過去,那些書都要通風吹一吹。”顧昀一手攬着白蔻的後背,一手抽走她手中的托盤,聲音無比淡定地向晴蘭下令。
“是,爺。”晴蘭的腳步聲馬上遠去。
“兩箱書?誠王爺是真的一點都不好奇?”白蔻眼珠子一轉,輕聲嘀咕一下。
“他想看會過來看。”
顧昀聽見她在說什麽,低頭在她額頭親一口。
“這幾天事多,暫時放過你,等我閑下來,看我怎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