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把我抓來我就會什麽都告訴你?别做夢了!”
“不要緊,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死也不會告訴你任何東西!”
“真可惜,本來我還想說你要是合作,就讓你遠走高飛。可既然你安于現在的身份,那我也不強求,我從來沒有強迫他人的興趣,上趕着不是買賣嘛。”
“合作就放過我?你以爲我會相信你這蹩腳的笑話?”
“對呀,爲什麽不相信?我又不是梁仲山那樣的行事風格。”
一聽提到了梁仲山,若語的身子猛地一震。
白蔻全都看在眼裏,臉上笑容不減。
“京城聞名的風流公子梁仲山最擅長利用女人替他辦事,金玉坊是梁仲山的一個情報點,真以爲我不知道?他去年下令燒望江樓後,我就都查清楚了,沒想到今年他又犯賤,找人挑撥河東村毀約。哎喲喂,都是權貴人家,他憑什麽以爲我們顧府的世子就會咽下這口氣?你們做初一,我們做十五咯,别喊冤,喊冤沒用。”
若語狠狠盯着面目模糊的白蔻,她知道自己肯定好不了了,卻又不甘心,還是要做最後的争鬥。
“我可是石公子介紹給你們世子的,我要是失蹤,你覺得石公子不會問?”
“喂喂喂,你太拿自己當一回事了吧?京城百萬人口,做琴娘的沒有一萬也有數千,金玉坊沒了你這個當家的,底下的小琴娘們就有了出頭機會,客人們會很快忘了你,轉而去捧新人了。你失蹤石公子的确會尋人,可你又不是他的人,他能緊張幾天?請他吃頓酒,給他介紹新的姑娘,他就不知道你是誰了。你在這行當裏混迹這麽久,還真相信尋歡作樂的男人有良心啊?”
若語沒有回嘴,她知道白蔻說的是事實,可是不甘心的情緒包裹着她,情不自禁地抖了起來。
白蔻冷冷地看着她,她相信以若語這麽些年的見識,不可能這麽容易就崩潰了。
“你好好考慮一下吧,願意說多少都随你,或者回頭你跟你的夥伴商量一下。”
白蔻說完,轉身走向台階,回地面去。
“夥伴?什麽夥伴?!還有誰?!”
“若語姑娘,你以爲我們費這麽大的勁就隻是爲了擄你嗎?你的價值還沒有這麽大。”
白蔻停下腳步,燈籠的光隻在她的臉上打下一片模糊的光線,在地窖的黑暗中微不可辯。
“休息一下吧,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耗着,保重身子,别生病了。”白蔻邊說邊步上台階,“我們不會給你吃藥的,你知道春季時疫有多可怕,不過你的小命是你自己的,你想怎麽辦都是你的自由,我不喜歡勉強别人做不自願的事情,那沒意思,太沒意思了。”
說話間,白蔻已經到了地窖口,輕敲門闆,外面打開來,将她牽了上去。
“你站住!你把話說清楚!還有誰?!”
若語在下面瘋狂的大喊,但無人理她,地窖門闆無情地從外面緩緩關上,地窖裏陷入一片寂靜中,隻有油燈的一豆燈光陪伴着若語,避免她在全黑的環境下發瘋。
白蔻回到地面上,吹熄了燈籠,随侍衛們去正房歇息喝茶,屋裏大家輪流在吃東西,那是她在來的路上從街上買的,一路走一路買,足夠派在這裏的人手吃一整天外加宵夜。
正聽他們講起昨天是怎麽和拍花子合作截掉若語主仆三人的經過,外面看守的侍衛進來報金玉坊的馬車把蘭珠送來了。
蘭珠一直在車廂裏昏睡,駕車的化裝侍衛并沒有拿走熏爐,這也是防止她半路上醒來的措施,這藥煙就是跟昨天的拍花子手上買的,見效快,撤了煙醒得也快,但隻要一直在藥煙下就會昏睡不醒,拍花子通常擄到了好貨立馬轉手,所以他們這一類人也不用更貴的藥煙,浪費那本錢幹啥。
白蔻跟着侍衛們出去看熱鬧,隻見他們兩個人一頭一腳地把軟綿綿的蘭珠搬下來,另一人打開地窖門,然後那兩人就這麽把蘭珠搬了下去,在若語的尖叫聲中他倆很快就帶着一手帕蘭珠頭上的珠钗上來了。
在地面上移動的整個過程白蔻都在邊上看着,她仔細打量了蘭珠的臉,想起去年調查望江樓縱火案的時候,查到的關于蘭珠的相貌描寫,如今一對比,的确與那描述一樣,正如清羽所說,隻要看到那張臉就知道一定是她。
沒擄錯人就好。
地窖裏,若語拼命搖晃蘭珠,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硬是把她給弄醒了,但醒了也無濟于事,蘭珠的腳踝上也被拴了一個石鎖,而她的力氣還不如若語呢。
“若語?你怎麽在這裏?我在哪裏?這是哪裏?!”
蘭珠迷迷糊糊地醒來,腦子還有些遲鈍,看到若語的樣子才有些清醒,緊張地坐起來。
“蘭珠姐,我們被抓住了,顧昀幹的。”若語緊緊握住蘭珠的手,情緒激動,“顧昀什麽都知道了!他查了我們一年,他知道去年是爺燒了望江樓,也知道今年那些村民鬧事是爺挑撥的!姐,顧昀要對爺下手了!怎麽辦?!”
“什麽?!那我們現在在哪裏?”蘭珠瞪大了眼珠子四下張望,想尋找是否有脫身的機會。
“我不知道,我醒來時就已經在這裏了,昨天我出門給客人祝壽,午後回金玉坊,半路上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若語聲音哽咽沙啞,已經是哭腔。
“先别哭,冷靜點,他們問你話了?”
“一晚上沒有,但是白蔻來了,她要我主動說,我合作就放我遠走高飛。”
“你信她?”
“我沒信,她就走了,沒逼我,她說我的價值不高,他們費這麽大力氣不是爲我一個人,她臨走前說要我和夥伴商量一下要不要合作。可我沒想到送來的會是蘭珠姐你!姐,顧昀的目标是你,他要對付爺!他一直隐忍不發,我們都看錯了他,原來他出手就玩大的!”
“是啊,跟我們爺比,顧昀才是正兒八經的權貴子弟啊,他是冊封過的晔國公世子,我們爺算什麽,顧昀不想和他玩了自然可以随時翻臉。”蘭珠慘笑兩聲,突然面色一冷,目露寒光,若語看着她這變臉心裏打了一個激靈。
“蘭珠姐,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去年的事被顧昀查到了不奇怪,但今年這河東村的事,顧昀又是怎麽知道的?那個毛二伢子不是一直沒有找到人嗎?難道說晔國公府其實早就把人藏起來了?然後故意給全京城的人演了一場戲?”
“不會吧?那個毛二伢子不是由掮客去聯系的麽?而且源頭也隻能算在楊思遠父子身上啊,與我們爺有什麽關系?”
蘭珠聽了若語的話,深吸口氣,點點頭。
“你說得對,是我想岔了,不是外人的事,是府裏有人告密。”
“誰?”
“還能有誰?與顧昀關系好的,不就是我們少奶奶童明俐?她借着這個石榴會的名義,一直在跟誠王妃通信來往,誠郡王府和晔國公府可是對門鄰居!宮長繼和顧昀是鐵哥們!我們這位少奶奶不知什麽原因叫她得知了真相,給甯佩蘭寫信,宮長繼告訴了顧昀,顧昀就不想讓我們爺再有好日子過了,而要打垮我們爺,我們兩個人就是他的弱點。”
“蘭珠姐,爲了我們爺,我們什麽都不能說,就讓爺把我們忘了,他還有别人頂替我們的位子,我們怎樣不要緊。”
“對,我們什麽都不能說,他們要我們兩個活口,就是要打倒爺的證據和把柄,我們爺若是倒了,梁大學士和豫王妃都會受到連累,絕對不行!不能叫顧昀得逞!”
“他們别想撬開我們的嘴!”若語握緊雙拳咬牙發誓。
“還有,我們也要做好準備,萬一有機會回到地面上,要想辦法自己逃脫,不要管另一個人,他們肯定不會把我們兩個同時拎上去,走一個是一個,隻要逃出去就能呼救了,讓全城百姓都來看看顧昀的真面目。”
“可是我們在哪裏都不知道,顧昀既然要對付我們爺,肯定不會讓我們有逃跑的機會,他知道一旦我們逃脫會有多麻煩。”
“不怕的,看守我們的都是男人,那些個五大三粗的粗糙漢子哪裏是我們的對手?現在是白蔻在這裏,他們才不敢起邪念,等下午白蔻走了,他們下來送食水,機會不就來了?”蘭珠有着莫名的樂觀。
若語不知道蘭珠的這份樂觀是怎麽來的,但還是毫不猶豫地被她說服了,相信一定有機會叫那些看守變成繞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