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親信們勸了一晚上,見老闆娘終于有點冷靜下來的樣子,趕緊提醒她給小梁公子寫信,若是明早若語還沒回來,就要抓緊時間派人送信,請小梁公子出面。
老闆娘聽進了這句話,趕緊鋪好紙筆寫了一封短箋,交待了人跑腿,等明日早飯時間之後,若語要是還沒回來就送信。
這一切安排都被潛伏的人看在眼裏,等到屋裏的人都散去了,他立刻溜去外面,找到躲起來的夥伴一番仔細交待。
幾個時辰之後,這讓人不踏實的一夜終于過去,早飯時間之後,若語依舊沒有回來,老闆娘不再等下去,派人帶着信立刻去梁大學士府。
送信的人趕着車從樂坊後門出來,正是早市時間,坊内大小十字街上已經都是人,越心急越是走不快,侍衛們追得很輕松,但在他要出坊門時,兩輛相向而行的拉貨大車發生了碰撞,兩車上都散落了一些貨物,車夫互相揪着對方衣領子又叫又罵,眼看着随時可能打起來。
百姓們見這有熱鬧,呼啦啦圍上來,把坊門前的大道堵得嚴嚴實實,武侯急急忙忙趕來勸架。
要出坊的送信人見這糾紛一時半會兒解不開,隻得無奈繞路,打算從别的坊門出去,而跟在車後面的侍衛就等着他繞進偏僻小路,其中一人一個縱身就跳上了車轅,捂着那人的嘴一起滾進了車廂裏,他的夥伴迅速地接替了車夫的位置,趕着車在小巷裏繞行,與另外安排好的馬車會合,将已經昏過去的送信人轉移過去,同時他身上那封信也到手了。
接着這輛車從别的坊門出去,路上不再耽擱,徑直趕往梁大學士府的後門,金玉坊的人傳信都是在這裏,後門上的粗使下人拿了信直接送到了蘭珠手裏。
因是金玉坊的來信,蘭珠直接就拆閱了,看完就驚覺事情不好,若語外出一夜未歸,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熟客們都知道金玉坊的規矩,不會故意拖延時間影響樂坊的生意。
左思右想之下,蘭珠有些坐不住了,匆匆換了衣裳,但是沒有鎖房門就走了。
此時早飯時間早就過了,童明俐在婆婆那邊協理家務事,别的丫頭在正房裏收拾打掃,她那兩個心腹丫頭則以身子不舒服爲理由,留在房中休息,親眼看到蘭珠收了信後沒多久就走了。
這兩丫頭從昨晚就一直在緊張地等待中,見機會終于來了,馬上從自己屋裏提出好幾個超大空食盒搬去蘭珠房裏,她沒鎖房門真是幫了她們大忙,但這也表示她今日有信件包裹要收,以方便後門上的人直接送進她屋裏。
但眼下已經管不着那個不知幾時送到的包裹了,兩個丫頭協同合作,先搬開屏風,把壁櫥裏的匣子裝滿了三個食盒,但是表面那一層全都故意空着,蘭珠的妝奁匣子裏面的東西都取出來用布包好放入食盒,匣子本身放在原處沒動。
至于床頭帶鎖的八寶匣子,白蔻友情提供了一套鎖匠用的開鎖小工具,好在蘭珠用的也不是什麽結構複雜的高級鎖,丫頭拿着小工具左捅右捅還算比較順利地把鎖給撬開了,裏面裝滿了蘭珠的私房錢,同樣用布包好放進了食盒裏。
衣櫥衣櫃和衣箱裏也都仔細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夾藏東西,兩個丫頭氣喘籲籲地把裝滿了的這幾個超大食盒搬回她倆的屋子,又把蘭珠的屋子裏她們動過的地方都小心的恢複原狀,合上房門,坐在自己屋裏等到正房打掃完畢短暫無人的時機,迅速地把大食盒搬去小姐卧室藏在簾子後頭。
而在丫頭們忙活的時候,蘭珠已經出了後門,上了金玉坊的馬車出了坊門。
蘭珠以爲是回樂坊去,但她不知道座位底下有個一直在散發迷煙的香薰爐,沒多久她的意識就漸漸朦胧起來,一點點地昏睡了過去,而駕車的車夫隻是在确認過蘭珠昏迷之後,馬上改道前往那個有地窖的宅院。
童明俐按部就班地協理完家務事,廚娘們也幫她做好了明日上香用的素點供品送來正房,童明俐于是派人出去吩咐備車,又以這是供品的理由,不許太多人沾手,隻叫她那兩個心腹丫頭把點心裝入别的空食盒中,又給其他人分派了不同的差事。
趁她們走開屋裏隻剩下主仆三人時,先把藏起來的食盒搬出來,把特意空出來的最上面一層鋪滿食物,這樣不論掀開哪一個蓋子,乍一看上去,隻會以爲這些超大食盒内裝的都是吃食,接着再把其餘的空食盒裝滿,所有的食品都裝起來了,沒有多餘的,那套開鎖工具也一并放了進去。
石榴會的姐妹們商定的上香地點就是元和宮,梁府離那邊較遠,但是邵心薇的外公家就在相鄰的坊内住,她已跟外公講好下午過去,明日在那邊等着姐妹們會合,所以童明俐要求中午前把點心送去邵府完全合情合理,明早她吃過早飯就可直接出門,她這個副會長自然是要早到才行,不能去晚了叫姐妹們等她。
童明俐最後細心了一下,發現食盒重量不一樣,隻裝了食物的明顯要輕一些,于是趕緊調換了,好在都是同樣尺寸的超大食盒,中間各層的托盤換來換去不礙事,如此終于讓每個食盒的重量差不多,進來搬食盒的丫頭們沒人察覺到當中有什麽異常,唯獨裝了金錢首飾的食盒是童明俐的心腹丫頭提着,雖然那些财物是用布包了幾層,但還是自己提着更放心,她們不想發出什麽異響惹人起疑。
車夫是童明俐的陪房下人,一貫負責給自家小姐對外聯絡的事情,送信送東西都是他,早就得了吩咐要先去誠郡王府轉一圈,替王妃捎點東西去邵府,爲此還提前收了一筆賞錢,滿心歡喜地要辦好這趟差事。
數量衆多的超大食盒裝滿了一車廂,不過丫頭們都知道做這麽多供品的原因,也就無人議論。
目送車夫出發,那兩個心腹丫頭松了口氣,招呼衆人回去領賞,明天二月二,給自己也添置些新東西。
一聽有賞錢拿,丫頭們馬上就忘了供品的事情,嘻嘻哈哈地一邊回走走一邊讨論自己正想要買什麽。
童明俐見她們回來,以二月二習俗的理由,大方地打賞了賞錢,丫頭們一個個樂滋滋的道謝告退。
而那兩個心腹丫頭也在做着弄掉了蘭珠,她倆上位頂替的好夢,否則有個蘭珠在前面擋着,她倆永遠隻是丫頭,爬不到内宅總管的位子。
男女主人各自手下人之間的利益之争向來如此,所以童明俐才能輕易說服她們協助,倘若成功也是對她們自己有利,至于最後誰能上位就看她倆誰更能幹了。
童明俐的車夫趕往天水坊誠郡王府時,白蔻早已到了望江樓老東家出借的那個宅院,這真是個位置隐蔽的好宅院,沒有周圍鄰居的窺視,太方便做些隐秘事情了。
若語在地窖裏關了一夜,爲了她的安全,隻點了油燈而沒有放炭盆,不然萬一煙氣中毒可就白費這麽大工夫了,所以若語這一晚上是又冷又餓,侍衛們也隻是在地面上看管她,不急着問口供,就得這麽弄一弄,等她無力反抗了才會乖乖說話。
白蔻提着燈籠下地窖看了看她,在地窖最深處,若語跪坐在一張破席子上,披頭散發,右腳踝上拴着一根鐵鏈,鐵鏈的另一頭系在習武之人用的百斤重石鎖上。
縱使若語自小習琴,手上有些力氣,可也搬不動這百斤石鎖,隻能絕望的坐在席子上,而鐵鏈的長席隻讓她能走到便桶前方便,而除掉她滿頭珠钗也是爲了避免她用那些東西撬開鏈子上的鎖,想抱着石鎖逃走更是絕無可能的,縱使能逃到地面上,還有那麽多看守呢。
“早上好,若語姑娘,初次見面還請多關照。”
若語有氣無力地擡起頭,在昏暗的油燈和燈籠的光照下,實在看不清對面人的臉,但聽聲音是個很年輕的小姑娘,心頭有了幾分明悟。
“我雖然不認識你,但我猜我知道你是誰了。”
若語一聲冷笑。
“白蔻,白大掌櫃,白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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